從西藏回來以後,很長時間上官明遠都寸步不離得跟着我,我斷定他這是有什麼後遺症,當然這後遺症完全有可能是因爲我三年前一聲不吭得離開造成地,不去學校,不去工作,也不去買菜燒飯,偶爾有推脫不開的業務纏身,也一定會拉着我一起去,用他的話說,這一次,就算死,他也要死在我身邊,不過我也想他一定不是要表達這個意思,其實她是想警告我,這一次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她的身邊。不過還好,我並沒有打算逃開,我想我欠了他三年,一定要加班加點的補回來纔是。

    於是,我也樂於他每天這樣粘着我,我覺得自己還是那麼那麼重要的,我也黏着他,讓他帶我去喫好喫的,去兜風,去旅遊,去看展覽,雖然絕大多數我也看不懂,但是我提出的要求,他卻從來都沒拒絕過,並且每次都屁顛屁顛的跑前跑後爲我當牛做馬也甘之如飴。我有時候會想,這是不是上官明遠對我的懲罰,把我寵但極致然後在甩了我這一招可是夠陰險毒辣的。

    於是在一個來的比較早的夜晚,說來的早是因爲外面天空剛剛擦黑,我便把房間的窗簾全部拉好,燈也全部打開,所以這種早完全是人爲的。我靠在他的肩頭,假裝看一本書,嘴上卻有一搭無一搭的問道:“明遠,我們要不要換個生活方式,或者要不要換個對對方的稱呼”

    我想上官那麼聰明,而我這麼明顯的提示,他一定能夠聽的出來。他正拿着遙控器不停的換臺,聽到我這樣問的時候,他不假思索的問:“換成什麼我覺得這樣挺好。”

    好吧,我確定他在報復我,我把書翻的嘩啦嘩啦響,以表示我很生氣,可是他完全沒有在意,看着電視裏那些動畫片笑的都快抽了。我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但是嘟囔了什麼我自己都沒聽清。

    我起身回了房間,反鎖了門。一個人盤腿臥腳的坐在牀上,我在想是不是我的離開讓他對我失去了信心雖然從回來他就一直跟着我但是對我我的這三年,他卻隻字未提,一句都沒問,即便我都準備好了如何回答他,可是我哦準備了這麼多天,他竟然一個字都沒問。

    但是于思洋,在回來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單獨約我出去喫飯,明遠帶着警惕性的目光盯着于思洋看了好久才問道:有什麼事于思洋昂起頭不屑的甩過去一個傲嬌的小眼神說:不告訴你這是我們之間的祕密。

    因爲于思洋不許他跟着所以他只能一個人呆在家裏,抓心撓肝的,一晚上給我打了十幾通電話。其實于思洋也沒說什麼,無非就是解釋,道歉還有祝福。我聽着他說的那些,我覺得是我自己先對不起他,我從來沒有爲他考慮過,沒有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問他她媽媽的醫藥費到底是怎麼解決的,沒有問他他媽媽的病是如何好的,雖然這些他都在談話裏一筆帶過,可是我仍然覺得是我對不起他,在他那樣對我之後,我沒有反省自己,而是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並且深深的愛上了那個人,我覺得我好無恥。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于思洋問,眼睛卻不敢看着我,一會瞟向窗外,一會又看來來往往,進進出出餐廳的形形的人。

    “不知道,剛回來,還沒考慮這事。”我沒有像他一樣,假裝的心不在焉,我認真的看着他,想了想還是由衷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你幹嘛幹嘛說對不起”他這才把目光收回,落在我的臉上,然後又自嘲的笑了笑說:“我終究還是要叫你一聲嫂子。”

    我竟難過的無言以對,那時候說這話不過是賭氣,可是如今,我愛明遠,但是卻爲曾經說過那樣的話而感到深深的自責,我想我不能理解當時思洋聽到這話的心情,可是如果換做我,我最愛的人愛上了一個我身邊的親人,並且時時刻刻提醒着我們之間這種難以拿捏的分寸,我會受不了的。

    所以我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有時候我在想,我們三個人真的就是一場註定了的糾纏,如果我夠堅定,夠理智,夠聰明,事情是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的,所以我覺得造成這一惡劣後果的罪魁禍首非我莫屬。我並不是捨不得于思洋,我還是那句話,我覺得太對不起他。

    後來分手的時候,于思洋問我其實是不是早就愛上了明遠其實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我現在愛他。我們就那樣背對着走了很遠,很遠。我忘記問他車禍以後有沒有留下後遺症,忘記問他什麼時候醒來的,我忘記了太多的事情,分開的越久,那些忘記的事情就紛紛亂亂的又鑽回我的腦袋裏:他爲我做的一切,打水,做值日,送早餐,送圍巾帽子,漂洋過海給我的那個水杯我的眼淚在飛,我就這樣一直哭着回了家。

    一進門,明遠就衝過來,把我抱的緊緊的,緊的我喘不過氣,好久他低聲說:“我以爲你第一天回來,就會又離開我。”你看,他第一天都這樣說了,那麼現在我已經回來了這麼久,他既怕我離開,又不打算求個婚之類的,這讓我情何以堪。

    後來我想,要麼這樣跟他求婚來補償他這三年來爲我守身如玉不過,到底是不是守着,我還不確定,說實話,從我回來,我們都沒有過分親密過,一來回來這段日子沒有太多單獨相處的時間,見親朋,見好友,見同學,二來,好像上官老師也和上官明遠有着同樣的擔憂,怕我再一次一聲不吭額,跑掉所以三五分鐘他就會從對門過來抽查一下,每每都是在我們嘴脣快要碰到一起時。最糗的一次便是上官剛剛把我壓在沙發上,上官老師就推門進來,此時此景,他並沒有不好意思,只是嘿嘿一笑說:“應該回房間去,牀上比較寬大。”

    上官氣的不知道該哭還該笑,所以只得搖頭無奈的說爸爸你下次要不要敲下門,這樣會顯得比較有禮貌。上官老師瞪了他兒子一眼說:“這是思凝家,你家在對門。”

    上官徹底無言。

    我坐在牀上確實無聊的要死,我在想,我都進門這麼長時間了,他爲什麼都不過來敲門問我爲什麼突然回房間了哦,不對,我剛剛在想的不是這事,我想要不要跟他求婚來着,於是我接着幻想了一下到底怎麼做才能出乎他的意料,讓他哭着喊着要娶我,我向來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可是我想如果求婚這事都不浪漫一下,那麼還有什麼事情值得浪漫呢於是我打開電腦,借鑑了一下很多明星的求婚方式,當然我真的只是借鑑,並不打算抄襲,因爲我確實沒那個實力。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進入了夢鄉。身邊沒有明遠,我睡的異常舒坦。這裏要着重說下,從西藏回來,上官明遠就喫喝拉撒睡全部在我家,你說就幾步之遙的距離,他爲什麼就總得賴在我這裏呢我不高興,於是禁止他上我的牀,他也不惱,說睡沙發就可以。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做了個夢,夢到了什麼,完全沒有了印象,最清晰的就是上官說了一句話,他說思凝,不要在走了,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了再一次失去你。我咯咯的笑出聲,伸手保證再也不走了並且信誓旦旦的說我要嫁給你,然後給你們上官家生一個足球隊,來彌補上官老師這麼多年覺得自家人丁不旺的不平衡感。

    突然覺得嘴巴溼溼的,想着在夢裏不會也有登徒子來溼吻我爸,於是一個巴掌呼過去,就聽身邊有殺豬般的慘叫。我慌忙坐起來,然後就看到上官捂着臉衝我傻樂。我想我一定是下手太重了,把他打傻了,我剛要給他抱抱以示安慰,他突然撲過來,又是咬又是親,還不忘嚴刑逼供:“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嗎思凝,思凝,你真的想要嫁給我嗎”

    我一時糊塗,想着夢裏說的話怎麼也會被他聽到,莫非這世界上真有能洞悉人的思想這樣的特異功能於是我結結巴巴的問:“你怎麼知道”

    他特別驕傲的說:“在夢裏都說要嫁給我,你是有多麼想和我結婚”

    我怎麼聽到了諷刺的意思所以我本來想趁着這個話題嚴肅的說是的,我對不起你,所以只得以身相許來補償你,雖然我什麼都沒準備,可是擇日不如撞日啊但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我突然莫名的難過。

    於是我說夢裏的話你也信做不得數的

    我看到他的臉瞬間就陰沉了下去。都說女人的臉像變天,現在看來,男人也沒好到哪裏去嘛。我看到他坐在我的牀上,於是我又問:“你不是一直在看電視你是怎麼進來的”

    可能被我剛剛的話打擊到了,他起身跳到地上,並沒有打算解釋,只是哦了一聲說我這就走。然後出門,我聽到大廳里門被摔的聲音,他這次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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