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停好車橋以後喬尹熙帶着穆曉曉坐着電梯上了樓。

    在廖醫生的辦公室裏,廖醫生仔細的將喬斌的所有事情一一告訴了喬尹熙。

    “最近我們換了藥以後,喬先生的病情大有好轉。只不過他卻越來越沉默,常常幾天也不說一句話,他一說話就只是滿兒滿兒的叫着,我想滿兒應該是趙少奶奶的小名吧,他應該是在想着少奶奶吧。所以我纔打電話想讓少奶奶常來看看他,這樣對他的病情也會有幫助的”

    兩人再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喬尹熙就帶着穆曉曉到病房去看喬斌。

    透過門上的玻璃,喬尹熙看到喬斌眼睛盯在電視機上。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個少兒節目,裏面有一羣小朋友正在載歌載舞,喬斌眼睛一直盯着電視機,嘴裏喃喃念着什麼。

    喬尹熙的眼圈一紅,她輕輕敲了敲門,護工走來將門打開。

    看到喬尹熙以後,他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少奶奶,就側過身讓喬尹熙帶着穆曉曉前去探望喬斌。

    對於喬尹熙和慕曉曉的前來,喬斌根本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電視機,嘴裏喃喃的叫着什麼。

    喬尹熙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將手放到喬斌膝蓋上,直視他的眼睛叫了一聲“爸”

    喬斌依然毫無反應,可是他的手卻微微動了一下。

    喬尹熙抓過喬斌骨瘦如柴的手緊緊捏在自己手心裏,自言自語的說道,“爸,我帶我的好朋友穆曉曉來看您了”

    穆曉曉上前一步對喬斌說道,“喬叔叔您好,我是曉曉呀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以前最喜歡到您家和尹熙一起玩的曉曉呀。”

    喬斌的眼睛還是盯在電視機上,嘴裏依然叨叨的念個不停。

    “叔叔,我一直想來探望你,只不過我不知道你住在哪裏,不然的話我早就來看望您了。您放心吧,現在尹熙和我一起上班呢,我會好好照顧她,不讓別人欺負她的。”

    穆曉曉看着喬斌這幅模樣,眼中蓄滿淚水。她使勁忍着,不想讓淚水滑落,勾起喬尹熙的傷心。

    想當初,她第一次到喬尹熙家中,就覺得她爸爸長得非常帥氣,人高高大大的總是那樣,氣質儒雅,出口成章和喬尹熙說話時總是慢條斯理,文質彬彬,讓人感覺到他們一家的幸福。

    再看看現在如此瘦弱憔悴不堪的喬斌,穆曉曉覺得自己無法接受。

    連自己都無法接受,可以想象喬尹熙心裏是多麼的難過,所以她不想再喬尹熙面前流淚。

    穆曉曉站起身子,將自己帶來的東西遞給護工,又從口袋裏面拿出幾個蘋果,“我去洗洗,削給叔叔喫吧。”

    護工忙到,“我來,我來吧”

    穆曉曉忙收回手,“還是我來吧,我這麼久沒有見叔叔了,我想爲他做點事。”

    喬尹熙也不客氣,指着衛生間對她說道,“那裏面洗吧。”

    慕曉曉點點頭,拿着水果盤裝了幾個水果進到盥洗室裏。

    “爸爸,你好些了嗎您快點好吧,這樣我們一家就可以團圓了。爸爸現在滿兒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別丟下滿兒不管呀。”

    喬尹熙將頭埋在喬斌的膝蓋上,眼淚止不住嘩嘩的流,不一會兒就將喬斌的褲子給打溼了。

    喬斌的手慢慢的擡了起來,眼看着就要緩緩放將頭放在他膝蓋上的喬尹熙頭上,穆曉曉端着蘋果從盥洗間走了出來。

    “喬叔叔沒喫蘋果吧”穆曉曉開口說道,她從果盤裏挑出一個最大最紅的遞給喬斌。

    喬斌的手並沒有接過蘋果,而是放在喬尹熙的頭上。

    他輕輕將喬尹熙一側的頭髮抓了起來,另一隻手輕輕的插進她的頭髮,替她梳理着髮絲。

    “小白,小白上樓梯,打開電視機,電視不好看,關掉電視機,小白,小白下樓梯,來到肯德基”

    喬斌的聲音大了起來,他一邊替喬尹熙梳着頭髮,一邊念着歌謠。

    喬尹熙的眼淚猛的涌了出來,就像開閘的洪水一瀉千里,怎麼止也止不住。

    她俯着身子,將手緊緊摟住喬斌的腰,嗚嗚的哭了起來。

    喬斌身子微微一僵,卻依然一邊梳着髮絲,一邊念着歌謠。

    “可樂呀可樂,漢堡呀漢堡,雞翅呀雞翅”

    喬尹熙埋在喬斌懷裏淚眼婆娑的跟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那首歌謠,“小白,小白,上樓梯,打開電視機,電視不好看,關掉電視機”

    看他們哭的那樣的悲傷,穆曉曉眼眶中的淚水也止不住往外流,她放下手裏的蘋果和果盤,從桌上拉了一張紙巾將自己的眼淚和鼻涕擦乾淨。

    從醫院出來坐在車子裏喬尹熙一言不發。她手裏緊緊捏着擦眼淚的紙巾,任憑自己淚水橫流,卻沒有擦一下臉上的眼淚。

    “尹熙”

    “我小時候,媽媽不在家,早上爸爸給我梳頭髮,我就使勁哭。因爲爸爸手拙,給我梳的頭髮總是最難看,到了幼兒園,大家都會笑我那頭髮就和沖天炮一樣,像天上豎起的。”

    “後來,爸爸見我十分抗拒他梳的髮型,就跑到小區理髮店裏去學習怎麼說小孩的頭髮,可是因爲是男人的原因吧,爸爸學來學去還是隻會梳兩個小辮。不過卻比紮在頭上的沖天炮好看多了。”

    “因爲我最喜歡看電視,也喜歡喫肯德基,所以爸爸在給我梳頭的時候就會唱這首兒歌,哄我高興,等他把一首歌唱完的時候,我的小辮也梳完了。”

    “剛纔我爸爸一定是想起我來了,所以她纔會一邊用手給我梳的髮型,一邊念着那首兒歌”

    喬尹熙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掉,看得穆曉曉也跟着心酸。

    “尹熙,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叔叔現在這樣子其實應該是最好的,因爲他再也沒有煩惱了。好了,別想這麼多了,去喫飯吧”

    喬尹熙用紙巾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乾淨,勉強一笑道,“好了,發泄完了,我們去喫點好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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