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說話,莫要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姚琅定了定神,腳下又後退了幾步,幸好這飯廳寬闊,他這一下就跟妖精女隔了兩個座位,暫時安全了。

    年輕女子,也就是安小姐一撲沒有得手,就愣了神,擡頭眼淚汪汪地看着姚琅,等聽見姚琅這句冷冷的話,更是犯懵。

    他怎麼說話是這個調調兒

    難道是昨天受的刺激太重,所以導致性格大變

    “我說了那個視頻是她們ps出來的你怎麼不信呢我是那樣的人嗎丘少是你哥們兒,我就算劈腿也不可能找他呀是不是”

    事平皮誒死

    這些都是什麼

    姚琅此時的內心,假如他知道時下流行語的話,那就是個大寫的懵逼

    還有,從這句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

    這女人,她竟然是有可能跟原主的好友有染

    難怪原主會在自己家中的牀上沒了性命,原來是活生生地被這女人給氣死的

    姚琅幾乎都不用分析就能瞭解原主的憤怒啊。

    這女人長成這副尊容,聲音儀態沒一樣能拿得出去,就這樣還不安分,跟原主的好友有不尋常的關係如果是謝琅自己,肯定也會氣咳,往事不提也罷

    “好了,別再說了,是真是假,自會分明,你先回去冷靜一下,我現下不想看到你”

    姚琅這話說得巧妙,而且也特別符合他此時的心情。

    剛剛到了一個陌生世界的四如公子,最需要的是儘快熟悉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和規則,而不是看妖精女糾纏演戲,打滾哭鬧。

    “可是,說好了,明天要見爸爸的”

    安小姐原本就嚇人的眼睛瞪得更大,抱着椅背尖聲大叫。

    “不用見了,反正他也不喜歡。”

    姚琅不自覺地揉了下額頭,語氣微冷,明顯的不耐煩。

    這女人失態的模樣真是可怕。

    真不知道,原主是怎麼看上了,這樣的意中人的

    安小姐愣愣地張大了嘴,似乎沒想到姚琅這麼不留餘地,連說好的見家長的約會都能給取消了。

    安小姐眼神閃了閃,忽然想起了什麼,就慢慢地站起來,拉開座椅坐下了。

    從隨身的小皮包裏拿出紙巾,擦擦眼角,幸好,哭了這半天,臉上的妝都沒花。

    又擡頭望着姚琅,扯開嘴角一笑,“姚王良,你,你這是要跟我分手”

    姚王良

    原主就叫這名字

    都是姓姚,而王良合起來便是個琅字,這,算造化弄人嗎

    姚琅原本還打算日後再找個機會跟這原主的意中人攤牌,現在能說清,倒也是一勞永逸。

    “沒錯,好合好散,各生喜歡。”

    姚琅是真心不想再跟這妖精女有任何的牽扯,別說長得這般傷眼,就是生得國色天香,是原主的意中人,他也要想法子分手的。

    四如公子,從來都是目下無塵,生性好潔。

    不是他的,他不要。

    是他的,別人不能沾。

    “好啊,姚王良,你一個月前纔跟我求的婚,你現在就不認帳了你”

    “現下我反悔了。”

    不幸中的萬幸,姚琅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原身姚王良還沒成親。

    不然讓姚琅要面對自己有這麼一個令他從頭到腳都反感的妻子,說不定,再死一回的心都有了。

    當然了,雖成親了也能合離,可就算是能合離,姚琅這種眼睛裏容不得半點瑕疵的,有這般的前妻,那也是會有心理陰影的。

    “你”

    安小姐一拍桌子,就要發火,不過又想起了點什麼似的,擡眼上下仔細地打量了姚琅一番,又轉了風格,掛上溫柔笑臉,聲音嬌嬌膩膩的,甜得能擠出汁兒來。

    “好良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還沒點過去就算是人家從前談過朋友,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呀,良良我知道你心裏不高興他們亂說,我也恨死那幫小賤人啦你生氣發火是應該的,可是生氣發火也不要太久,氣大傷身,要不我今天就在家裏陪你,給你當女僕,讓你好好消消氣明天咱們還得見爸爸呢總不能說話不算數,讓老人家失望你說對吧咱們都是要結婚的人了,做事成熟點,ok”

    安小姐說着就作勢給姚琅捏肩膀捶背,姚琅黑臉揮開。

    “再動手動腳的,就出去”

    姚琅這一下用了幾分力道,整個人的神情動作言語,竟然沒有半點軟化的意思。

    就好象站在她面前的,完全是個陌生人,從前那總是追隨着她的愛慕眼光,是蕩然無存了

    安小姐心裏涌上莫名的慌亂

    “姚王良你是認真的你以爲你有點錢就牛叉啊你也不想想,當初你剛來京城土得掉渣的時候,除了我安棋棋誰看得起你呀一個月前那求婚說的話都是哄鬼的啊”

    安小姐一把從包裏摸出手機,姚琅全神戒備,還以爲這女人要發瘋打架什麼的,都準備好了如果她要撒潑,他就,他就

    姚琅下意識地左右一看,失落了。

    就算四如公子隱居道觀的時候,那也是身邊至少有幾個下人來着,有那不想見面的惡客,都有僕從打發,這回可好,難道還要他親自動手,把這個妖精女給拎出門外

    幸而安小姐接下來的動作倒不是要動手打砸,而是在手機屏幕上亂點了幾下,就舉着放到姚琅面前,“你自己說過的,不管是什麼情況下,都會永遠愛我,包容我,保護我”

    那四四方方的小物件,大約也是所謂的首雞,上頭鑲着亮晶晶的金鋼石,當然了,成色有點假,這估且不論,那屏幕上驀然出現的畫面卻將姚琅紮實地驚了一跳。

    若非自小的教養習慣已快成天性,換了華炎朝其他人,只怕就要真的跳起來驚呼一聲老天爺

    小小方寸地兒的畫面裏,碧海藍天,白沙灘上,幾百朵玫瑰花和點着的蠟燭擺成了個心型,中間站了一男一女。

    那年輕男子,可不就是姚王良

    臉上掛着傻乎乎,蠢兮兮的笑容,將尚算英俊的面容笑得變了形,眼睛笑得眯成了縫兒,手裏捧着花束,正單膝下跪,巴巴地衝着那年輕女子,也就是面前這位安小姐,表白着安小姐方纔嚷出來的那一段話,旁邊還站了好些男女圍觀拍手起鬨

    華炎國民風開放,青年男女之間戀慕交往,也不是沒人說過掏心挖肝的情話,比這肉麻的也有的是。

    不過,這動作,這神態和言語,放在姚琅身上,卻是打死也不可能的

    看原主倒對這個安小姐是真愛

    有那麼一瞬間,姚琅心裏浮起了幾分負罪感。

    但再如何,姚琅也不會爲了這點負罪感,就把自己後半輩子的幸福給斷送了去。

    就像當年,他那個未婚妻的家族爲了逼迫他不退婚,軟硬兼施,各種法子都用上了,姚家的幾個成了親的兄弟甚至都被說動了來當說客,結果他還不是誰的面子都沒給,寧願到城外的道觀裏去清修,也絕不肯低頭服軟,吃了那個啞巴虧

    “今時不比往日,原因你自己清楚,多說無益,你走吧”

    既然打定了主意,絕不承認原主的未婚妻,那也就沒必要拖泥帶水,免得拖拉出麻煩。

    有切身體會的姚琅移開了視線,不再看那個小屏幕裏的畫面。

    姚王良,簡直,就好似變了個人似的

    安小姐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自從姚王良跟她拍拖,一向都是溫柔暖男,有求必應,她拿足了架子,擺足了姿態,若即若離地,把這個暴發戶家的獨生兒子當備胎來着

    她完全沒想到,就因爲一個視頻,這男人就翻臉比翻書還快

    她一直以爲,這男人已經是自己的掌中物,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會無限包容體貼,甚至怕她被人搶去,還會加倍的對她好呢

    安小姐嘴角抽動着,一時之間,又是失落又是怨憤,說不出話來忽然靈光一現,衝着這位暴發戶公子大喊出了自己的殺手王牌。

    “好,你夠狠,那你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嗎”

    孩子

    這兩個字就似驚雷,響亮有力地劈在謝琅頂門上。

    姚琅那靜立如松的身姿微不可見地搖了一搖。

    這妖精,居然有了原主的孩子神啊

    姚琅的意識瞬間便成了一團亂麻

    妖精女有了孩子,還是原主的,那也就是說,原主跟這可怕的女人,居然有了那種關係,一點也沒有發乎情,止乎禮

    原主現下沒了,用着這副皮囊的可正是他啊

    這事,簡直不能細想。

    但即使沒細想,姚琅的臉色也瞬間變了。

    看在安棋棋眼裏,卻以爲是終於動容,心裏冷笑兩聲,逼出兩眼晶瑩淚花,特哀怨悽婉地望了姚琅一眼,翹着蘭花指,很有點文藝範兒地用手背捂住嘴脣,轉身奪門跑了

    只不過這番唱唸做打,還是浪費了大部分。

    安小姐的苦情戲演得如何逼真,倉皇轉身的背影如何悽美動人,根本就沒入了姚公子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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