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能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
“龍象,對不起,我不能殺了他。”江南緩緩閉眼,只是兩行清淚還是抑制不住,自眼角滑落。
拓跋流雲怔怔的凝視着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突然問道,“能不能和我一起走我們遠走高飛,從此再不會這片傷心地,如何”
“快滾。”江南果斷的用這兩個字,擊碎了拓跋流雲的幻想。
拓跋流雲乾笑兩聲,突然心死如灰,“你不跟我一起走,我一個人離開有何意義”
“綺羅,希望你永遠記住我,小流雲。”拓跋流雲咧嘴,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而後陡然衝撞向黃金貂。
這一突發狀況來的太猝不及防,黃金貂大袖一抽,試圖打散拓跋流雲的攻擊。拓跋流雲嘴角抽動,而後反手一帶,順走黃金貂腰腹的單刀。
“轟”拓跋流雲雙膝跪地,握刀架於喉管,面朝江南,一字一句沉聲道,“我欠爺一條命,現在就還給他”
哧。
殷虹血跡砰然綻放,像是剎那芳華的煙花,於瞬間渲染一片,拓跋流雲嘴角牽着一抹慘淡的笑容,砰然跪倒在江南腳邊。
江南側對拓跋流雲,身體顫抖。
黃金貂先前抽動的大手,還懸置在半空,他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忍不住眉頭簇了簇,而後長嘆一口氣。
拓跋流雲這一刀,顯然抱着必死之心。
“我還要去見見龍象,走吧。”江南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淡淡的丟下這句話,徑直登上車子。
黃金貂抓抓頭,示意周邊的人立即清理現場,隨後離開。
此些年,陳龍象的名字經過三大財閥或明或暗的震懾,幾乎埋沒在歲月的塵埃之下,無人提及。當下隨着陳餘生的介入,陳龍象一名再次躍入大衆視線,其實側面也在隱射一條事實。
陳餘生要拿三大財閥開刀。
除卻最先觀局勢而選擇離場的趙重樓能置身事外,曹官正,韓長卿兩人的未來發展,一片灰暗。
陳青帝最先根據陳餘生的提示抵達指定地點。然而抵達目的地後,陳青帝一臉狐疑,而後釋然,最後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地方他並不陌生,甚至當初還和陸地金剛,荊戈夜訪此地。
陳龍象聲名鵲起之前,隱居的破敗深宅。陳青帝猶記得,第一次看到江南的時候,便是這裏。如今再回這裏,又是一番心境。
陳青帝牽起蘇驚柔的手,走至陳餘生身邊。
陳餘生一如既往的老當益壯,氣勢鋒芒,他揹着手,站在當初江南出現的拱橋上,面朝南方位置的破落深宅。
“當年答應過你孃親,要好好照顧龍象,沒想到他就這麼死了。”陳餘生嘆氣,神色疲倦。如今人生過去半百歲月,見過太多生死,本該淡然的心,依然無法寧靜。
“龍象死的時候我沒辦法送他,但如今,我來了,自然會給他一個安穩的歸宿。”陳餘生轉身,躍過陳青帝,看向姍姍來遲,如履薄冰的曹官正,趙重樓,韓長卿。
他曾一度不解自己爲何會生出這種有點荒誕的念頭。後來一琢磨,陳餘生之所以令他膽寒,是因爲對方身上多了一股殺伐氣。
這種歷經三十年歲月淬鍊出來的殺伐氣,已經深深融入進對方的骨髓,以至於陳餘生一個眼神,都能令人不寒而慄。
三十年戎馬江湖,一步步踏着屍與骨,走向人生巔峯,何其艱難又何其艱險
他所經歷的刀光劍影,是曹官正等商人無法領略到另一番風景。試問,這樣的大梟雄,誰敢招惹
陳餘生輕描淡寫的看了曹官正一眼,然後一一掃過趙重樓,韓長卿,其後慢條斯理道,“你們三人如今能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步,誰在背後出力,你們比我更清楚。”
“常言道,喫水不忘打井人,龍象助你們打下大好江山,你們這些人不感恩戴德,還試圖瓜分他留下的產業,良心何在”
曹官正三人被陳餘生一句話問的啞口無言。
尤其是曹官正,似乎鐵了心不聞不問,任由陳餘生決斷。反倒是韓長卿撞着膽子質問陳餘生,“陳龍象的事情,我們自知有愧,但不知陳先生有何資格指責我等說到底這還是江南道的事情,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他是我親舅舅。”陳青帝背對韓長卿,代陳餘生回覆。
韓長卿理所當然的表情在聽到這句話後,眨眼凝滯,然後瞠目結舌到原地呆立,再也無法問下去。
陳青帝轉身,冷冰冰的撇了韓長卿一眼,沉聲道,“舅舅的根在北方,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們之間的關係,可以去查一查,怎麼查什麼時候查,你們自便。”
“龍象當年枉死江南,無人風光大葬,無人立碑豎墳。”陳餘生不容拒絕道,“你們這些受益於他的所謂財閥,今天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表示什麼”韓長卿下意識詢問。
陳餘生道,“替他擡棺”
按照陳餘生的意思,要在他的舊宅拾取生前衣物,再立一處衣冠冢出來。而他今天將曹官正幾人叫到現場,便是出自這樣的目的。既然要落地下棺,肯定需要擡棺人。
“這不可能,一個死人死了這麼多年,即使從新下葬,也沒資格讓我去給他擡棺。”韓長卿惱火,這簡直是羞辱,他是何等身份什麼時候淪落到要給人擡棺
曹官正也是一臉煞容,心道,你陳餘生未免欺人太甚。
陳餘生第一時間俯視韓長卿,冷笑道,“要麼你今天給龍象擡棺,要麼我讓你兒子給你擡棺”
此話一出,現場徹底沒了聲。
韓長卿更是全身搖擺,滿臉蒼白。
這句話,堪稱殺氣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