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冷輕痕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冰封雪地之中。
她的正對面,正矗立着一個巨大的千載玄冰,玄冰中,正是那熟悉的身影。
無數個日夜,夢迴的容顏
可那玄冰中,倒映的又是誰的面容
是柳夢柔
回想起自己對秦無炎提出的要求,冷輕痕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龐,不禁苦笑了一聲。早在之前,她變得到了柳夢柔的容貌,以及她的一切記憶
“這不是你自己提出的要求麼悲傷又從何來”
冷輕痕自嘲的一笑,來到秦川的面前。而玄冰,在冷輕痕臨近的一瞬間,竟然化作漫天寒氣,納入了冷輕痕的體內
隨之,秦川的身形,出現在了冷輕痕的面前。
夜色深深,正是淒涼時候。
長夜寂寂,明月懸掛天際,清輝灑下,將佇立在荒涼街道上的兩個人,拉出長長的影子。
是什麼樣的情緒,似萬千言語纏繞心頭,只是面對了,卻無法開口。
深宵寂寞的風,輕輕吹動衣衫。
亂了她的長髮
只是這樣淒清的夜色裏,又怎不讓人心緒纏繞
淡淡幽香,在風中,在身旁,若隱若現地飄蕩着。
“你還記得,第一次和我的比試嗎”
冷輕痕突然打破了沉默,自顧自地道:“其實,那一場是我輸了。你對儒家的詮釋,已經在我對道家的執着之上從你不顧一切,壓下來自大衆輿論的壓力,孤身率領衆軍抗衡東瀛的時候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心裏就記着你了。”
一語驚人
心中的念想,瘋狂的執着,終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說出了口。可眼前的人,卻無半分迴應
他是沉睡了嗎
若沉睡着,那沉睡中的夢,可是美好的
“後來,我和你一同對抗帝釋天,同時身受重傷那時候,我們身陷絕境,垂死掙扎,可是我卻一直沒有害怕過,當時若是就那樣和你一起死了,我──”
她轉過身,面對着這個男子,眼中有從未出現的光彩,有從未出現、埋在深心的萬千柔情,甚至在她如雪一般的肌膚臉腮間,隱隱透着淡淡的粉紅,有動人心魄的美麗。
“我也心甘情願”
她慢慢地說着,卻是斷冰切雪一般的堅定。
夜色正好
晚風輕揚
冷輕痕淒涼一笑,目光迷離,月光下的身影,蕭索而美麗。
“我不後悔,不錯,我心中還是記掛着你。如果可能,我情願放棄一切,跟你一起到天涯海角。可是,終究是不可能了”
她咬着脣,低低的,慢慢地重複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然後,擡頭
她的脣那般的白,臉上的肌膚更似蒼白得像要透明一般,只有她的目光,亮的就像此刻高懸天際的寂寞月光。
“若沒有她,我或許會放棄天道,放棄修仙可我心知,你的心裏,永遠不會忘了她的”
深深,凝望
她白衣若雪,無風卻飄舞,恍若仙子,明眸之中,千般柔情萬般痛苦,都只在深深心間。
是誰在輕聲嘆息,是誰雙眼朦朧
“還記得我們在寒雲洞舞劍的日子嗎那是我一生無法緬懷忘卻的記憶,我真想在和你立場分明的最後一刻,和你再舞最後一次劍只怕,也成了癡妄如今,便讓我斬斷那最後一次癡心妄想吧”
隨之,劍出鞘,人騰空
白衣若雪的女子,飛身而起,在淒涼美麗的月光中,如降落俗世凡塵的九天仙子,癡狂而舞。
那劍光幽幽如夢,舞盡千年殘情。過往歲月,慢慢浮現,悠悠而過。
劍光如雪,傷了是誰的心
她癡狂她獨舞
有風起,雲漸開。
殘垣斷壁紛紛散。
亂石四處走,塵土飛揚,風聲淒切。
她身影飄蕩,如在風中浮沉,四面八方風雲都匯聚,天色又暗。
只剩下,清影幽幽飄蕩
是什麼在心中悄悄嘶吼,是什麼在胸膛衝動呼喊
風呼嘯,影如霜
劍如秋水,從天而落,銳響聲中破空而至,卻又戛然而止,停在他的身前眉尖。
剛纔還漫天呼嘯的風聲,漸漸安靜下來,四處滾動的亂石,慢慢停下。天色又開,月光復明,清輝如水。
冷輕痕的絕世容顏,就在他的眼前,如冰如霜,只有那一雙明眸之中,似還有淡淡情懷,溫柔若水。
“從今以後,我是天一劍宗之主,你是儒門聖司。我們的情,點到爲止”
“接下來,該是按照秦無炎前輩所說”
說到這裏,冷輕痕有些顫抖,卻仍舊褪去了衣衫。隨之
“若夢浮生多貪愛,不捨人間苦別離,但見明月寒如水,繁華空盡謝荼蘼”
感受到冷輕痕與秦川的靈魂,已經交融在了一起。秦無炎微微一嘆,道:“一場紅塵事,苦了多少人”
“嗯想來應傾城受創很深,還需要一段時間,方能恢復。只是死國的大門,已然打開,只怕以我的能力,無法阻止嗯,先前往一趟儒境,化解秦川與儒境的恩怨,再調配幾人,交戰應傾城。”
說着,秦無炎的身形化光離去。
片刻後,冷輕痕凝望着依舊熟睡的秦川。看着幾許魂魄,飛入了秦川的體內,想來,他已經完成了塑魂。只要在俠變千銀中調養片刻,便能恢復如初。
“你安好,便好”
冷輕痕面色複雜,右手並指爲劍,割下了一段青絲,放在了秦川的手中:“從今契闊君休問,恩怨到頭愁迫人,一縷青絲冥有信,生生世世伴君身”
“今生,我們立場分明,只爲戰友,不可越界”
說着,冷輕痕毅然轉身
明明一臉淡漠,可風中飄散的,又是哪裏來的水珠
情爲何物,折磨着人的心,卻終究無緣,又可是命運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