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在此,將我帶出來,有何目的”
秦川長長的出了口氣,冷冷的注視着冷輕痕,語氣中沒有絲毫的友好。
“蟄伏我連見你一面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乍聞冷語,冷輕痕只覺從頭到腳,寒冷徹骨。心,在哀傷氾濫的思緒中,被撕扯,被割裂
“不不是”
秦川的周身,又一次浮現出森森黑氣,身形在紛亂的魔氣中,搖搖欲墜。
“纔將兵刃相向,此回又隱蔽行蹤。怎能非是蟄伏”
就在此時,秦川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不是不是這樣的”
秦川搖着頭,痛苦與疲憊交織,已然臨近了崩潰的邊緣。
“秦川”
眼見秦川這般模樣,冷輕痕的心中,痛楚那般輕微,甚至連她自己都差點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只是隨之而來的,那胸口突然令她幾乎彎腰倒地的痛楚,似世間最鋒銳的鋼針,從深心中對穿而過。
她的蒼白如雪的臉,突然紅了,身軀輕輕搖晃,在眉頭微微皺起那一刻,在她似還要咬牙堅忍的那個時候,卻忽然閉上了眼,彎下了腰。
“她是來取你性命的”
“不是,我說不是”
秦川憤怒的嘶吼了一聲,似野獸,似瘋癲,他彷彿是從胸膛中迸發出狂怒的嘶吼,撕扯着心肺。
下一刻,他的目光冷冷看在冷輕痕的臉上,曾經的生死摯友,在他眼中,卻也和陌生人無異了。
人世間,一世光陰,卻又有幾許人兒,可以相伴終老,一生不變
可她終究還是邁出了腳步,來到了秦川的面前。臉上帶着深深的哀求之色,向秦川輕聲說道:“靜心求你”
“她卻步步緊逼,你一再想讓,真的能解決問題嗎”
就在此時,一股黑氣,緩緩的纏繞住了秦川的俠變千銀。黑暗中,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要讓他劃下這最絕情的一劍。
“秦川”
冷輕痕仍舊走向秦川,秦川卻飛速的後退了兩步,驚恐的看着冷輕痕:“別過來”
冷汗,遍佈了秦川的臉龐,天人交戰,仍在持續。魔心,正心,本心,在最極端的交鋒中,拉鋸着最後的勝負
“一式,斷她罪愆”
那個聲音,仍舊在秦川的耳邊迴響。
“哈”
他咬牙,露齒,微笑卻孤傲,決絕而桀驁,奮然向前踏步行去。
那個男子
那個如同瘋子一般的男子
那個沉默如鐵的男子
那樣一雙眼眸,默默注視着她,沒有殺氣,沒有憤怒,也沒有愛惜和溫柔。
秦川沉默着,彷彿面無表情,但一雙眼眸之中,卻如焰火一般似在燃燒。
“受死吧”
秦川冷然一笑,劍鋒刺向了冷輕痕。隨之,在一聲鏗然中,秦川的劍,輕而易舉的貫穿了冷輕痕的左肩。
“唔”
禍水劍卻發出“嘶”的一聲輕鳴,倒插在地下,冷輕痕扶着劍柄,吐出了一小口鮮血,倒濺在秋水般的劍刃之上。
“靜心求你”
不知哪裏吹來的風,在林間空地上,晃晃悠悠地掠過了,風中還帶着幾聲輕哨聲。
冷輕痕面上有淒涼之色,道:“你聽我一句,走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我必須要去復仇”
秦川的臉色決然,語氣決然,決然的令冷輕痕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冷輕痕疲倦地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能讓你那麼做,玄機門的人馬上就要過來了,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秦川一怔,凝神細聽,果然聽見遠處隱隱傳來一陣細微人聲喧譁,似乎人數還是不少,正在爭論呼喊什麼一樣。
耳聽着那遠處喧譁聲漸漸變大,聽的越來越是清楚,顯然人羣正向着這裏搜索過來。秦川面色漸冷,忽地冷哼一聲,身形一動,竟是不顧一切,向着冷輕痕此處飛身而來。
冷輕痕慘然一笑,她舉劍向天,幽然刺去,那劍光似雪,卻帶着一絲淒涼。
卻見秦川的身子突然在原地晃了幾晃,竟是如黑煙一般四處散了開去,幾如幻象。冷輕痕收勢不住,一劍刺空人往前飛,心中已大呼不妙,慌亂間回頭張望,卻只見黑色身影如魅,幽靈般現身身後,向玄機門的人馬衝去。
冷輕痕卻並不慌張,眼中掠過一道精光,彷彿還猶豫了一下,但終於還是一聲輕喝,禍水劍迎風刺出,但劍芒所指,卻是秦川的相反方向。
“噗”
一聲輕響,禍水劍看似刺了一個空,但不知怎麼,冷輕痕身子卻震了一震,而劍鋒處,在片刻寂靜過後,赫然濺起了鮮血,灑向半空。而一旁正疾飛向玄機門人馬的那個秦川,在半空中發出“呀”的一聲厲嘯,居然再度化作一陣黑煙,四散飄去。
便在這令人驚愕電光火石之間,在那鮮血迸濺如花,冷輕痕面色蒼白有些恍惚時候,一聲咆哮猛然傳來,秦川身影轟然凌空閃現,禍水劍正插在他的肩上,但看去他彷彿根本感覺不到痛楚,狠狠撲來。滔天魔氣,匯聚成黑色劍芒,直向冷輕痕。
冷輕痕花容失色,瞬間覺得周身精血頃刻間如滾燙之水沸騰洶涌,幾乎就要破體而出,腦海中嗡嗡作響,劇痛難忍,腳下一軟,竟是再也不住,坐了下去。
秦川一聲長嘯,聲音悽烈,在劍芒逼向冷輕痕那絕美面容前的一刻,生生擰了回來,同時左手揮動,將冷輕痕掃了出去。冷輕痕飛出的同時,禍水劍也隨之而去,拔劍而起的那一刻,秦川肩頭的鮮血又是如泉涌一般流了出來。
冷輕痕此時剛剛落下,腦海中兀自一片混亂,遠方,那羣人喧譁聲陡然大了起來,似乎發現了什麼,飛速向秦川所在的方向趕來
只是,在那片刻的時光中,誰又能做到什麼呢
就像是,誰也終究無法,挽留上片刻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