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妃當寵 >第4章 裕王言朔
    覃晴知道,這些衣服靴子是繡娘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繡出來的,料子是江南上貢的,玉帶是內造的,還有那人手上的扇子,是最上好的烏木,扇面上畫的山水還有題的詞是他親自提筆的六皇子的文章書畫天下有名,連皇上都誇他文辭博敏,是皇子中最有學問的。

    裕王言朔。

    覃晴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在這剎那間已都凝了起來,踏在臺階上的腳底一滑,整個人便往後仰去。

    “姑娘”淺春與淺夏趕忙扶住覃晴,才免得她摔下去。

    覃晴的心中情緒翻江倒海,險些就要把控不住,幸好叫摔了一下,才終於回了神,收斂了心中的情緒。

    “王爺。”言朔身邊的貼身侍衛雲銷眉頭一皺,直怕覃晴衝撞了這位爺。

    言朔的脣邊含笑,清俊的面容上笑容溫文又不失貴氣,擡了擡手,“無妨。”

    “參見王爺。”覃晴聽雲銷喊出了言朔的身份,便順勢低頭行禮。

    言朔站在廊上,從上往下看着站在臺階下邊恭恭順順的覃晴,俊美的容顏上笑意淺柔,掩住了眸中的幽深,道:“不知這位是”

    一旁爲言朔引路的僧人連忙回道:“回殿下的話,這位是寧國公府的姑娘。”

    “哦”言朔聞言,應了一聲,復又問道:“哪個姑娘”

    覃晴袖中的手猛地攥緊,什麼哪個姑娘撞見了她這種未出閣的閨中的貴女,便是皇子也該按着禮數避讓纔是,這個言朔,問這麼清楚做什麼

    那寺中僧人又看了覃晴一眼,道:“好像是六姑娘。”

    “哦,六姑娘。”言朔長長應了一聲,低沉的嗓音清越,看着將頭壓得老低的覃晴,緩緩步下臺階到了覃晴的身邊,頓了一下,道:“擡起頭來。”

    覃晴的心間猛地一跳,心中直到這言朔今兒吃錯藥,暗暗深吸一口氣,擡起頭來。

    入目的是一張極熟悉的面孔,劍眉星目,清俊溫雅,上一世,覃晴在裕王府中對着這張面孔整整三年,救他出火坑的是他,可推他下泥沼的依舊是他。

    覃晴說不清楚他對言朔的感情,若說夫妻感情,他們相敬如賓,裕王府沒有其他的女人,只有她一個姨娘,他待她如尋常的貴族夫妻,不曾有多寵愛,可也不壞,一月中起碼有半月都與她宿在一起,在她流產的時候也曾軟言安慰過,卻沒有爲她報仇。

    他一直都是淡淡的,以至於在寧國公府倒的時候他袖手旁觀,甚至落井下石她也沒有傷過心

    所以在最後的最後,在他奪位時她被人綁架的時候,在那九死一生的險境中,她果斷了結了自己。

    覃晴不恨他,也恨不起他,他們本就是爲了利益的聯姻,不管做什麼,他都沒有不應該的,覃晴只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言朔黑眸深深,自不知曉覃晴此時心中的萬千思緒,只是脣邊含笑地看着覃晴道:“寧國公府的姑娘,果然各個絕色。”

    這是在諷他們寧國公府是色供之臣嗎覃晴裝作沒有聽懂的樣子,垂下了眸光。

    言朔又看了一眼覃晴,黑眸中隱着一種極深沉的顏色,然後轉身又回了廊上,負手而去。

    聽着離去的腳步聲,覃晴緩緩擡起頭來,看着言朔離去的背影,心中上涌起的情緒逐漸平靜,突然出現一個疑惑,他方纔不是往下走要往後邊去嗎怎麼

    “姑娘”淺夏看着彷彿看癡了的覃晴,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

    “走吧。”覃晴又擡手撫了一下脖頸道。

    淺春的性子比較活潑,走了兩步便從偶遇王爺的震驚中走了出來,道:“方纔那個王爺誇姑娘長得漂亮呢”

    “姑娘本來就長得漂亮。”淺夏道。

    “剛纔那個不知道是哪個王爺呢我聽說皇上有好幾個兒子呢。”不管什麼時候,皇家的事都是百姓津津樂道的,淺春雖身在寧國公府亦是不例外。

    “你們兩個私下議論皇子,是不想活了嗎”覃晴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冷着臉訓斥道,“便是皇子,也是外男,你們可想叫別人覺得你們小姐私會外男”

    “不敢。”淺春淺夏慌忙認錯道。

    “那便將今日的事忘了。”覃晴緩了緩臉色,“好了回去吧。”

    “是。”

    覃晴回到靜室的時候,溫氏她們也聽完了經,求完了籤,正在那裏喝茶,大房三房四房的人也在,覃晴陪在溫氏的身邊喝了一會兒茶,果然見覃涵身旁的丫鬟匆匆忙忙進來,卻只說是覃涵在寺中閒逛時不慎落水了。

    覃晴漫不經心地拿茶蓋子撥着杯中浮起的茶葉,擡眼去看那丫鬟,只見那丫鬟雖跪着,這眼神卻是怯怯地在覃晴身上閃了閃,見覃晴望去,慌忙低下頭去。

    “五妹妹也真是的,不過是走個路也能摔進池子裏頭去。”

    說話的是三房的嫡女覃瑜,全府皆知府中的三夫人是最悍的,她的嫡女自也是耳濡目染,雖身份未必高,可脾氣卻是大。

    覃晴垂着眼睛看着杯中的茶末子,道:“五姐姐也真是不小心了,幸好這天兒也暖了,若是換在寒冬臘月裏頭,可是要不好。”

    按着覃晴前世的脾性要端着,自不會開口,可這一世不同,她可不介意在覃涵身上多踩幾腳。

    含了一口茶水,覃晴微微擡眸在大夫人的面上飛快一掃,果然見大夫人的面色有些不豫,覃晴的脣角冷冷勾了勾,這大夫人的手段可是嚴着,便是覃涵不蠢到告她的狀,但如此“行徑莽撞地不慎落水”,回去之後也有得好受的。

    “既五妹妹不慎落水,你還不快去伺候着拿乾淨衣服給她換上,儀容不整地成何體統。”大夫人雖沒有說話,可大姑娘卻是開口了,若說這府中的姑娘,論行事做派上的沉穩是沒有人比得過大姑娘的,做做場面活兒最是拿手,要不怎麼說老太爺放心她進宮去呢。

    “回大姑娘,五姑娘已經回馬車上換好衣衫了。”那丫鬟道。

    大姑娘皺了皺眉,道:“既如此,那便先讓五妹妹回去吧,三妹妹也陪着她一道吧,也好有個照應。”

    所謂的三妹妹,便是府中的三姑娘覃依,與覃涵一樣,同是大老爺的姨娘所生。

    見大姑娘點名,覃依雖是心中不願,可嫡長姐既然開口,仍舊只好從了,她們來時覃涵是同她一輛馬車來的,叫她去陪覃涵那個落湯雞回去,不就是不願她與她們同擠一輛馬車麼

    覃依的心中有怨,可仍笑着朝大夫人略行了個禮,便走了。

    覃依走後,始終沒有開口把主動權交在大姑娘手裏的大夫人終於開口,“好了,用過齋飯,我們也回去吧。”

    覃晴柔順地點了點頭,脣邊的一抹冷笑卻是止不住又勾起,覃涵,覃依,覃瑜,上一世害過她的人,只盼不要撞在她手裏纔好。

    回了寧國公府,第二日大房那裏便傳出五姑娘覃涵叫大夫人禁足的事情來,彼時覃晴正在涼亭裏頭喂着裏頭的錦鯉。一撮魚食下去,便有一羣錦鯉聚攏,拱頭拱腦地爭相搶奪。

    “姑娘,這裏風大,我們在這兒做什麼”淺春同淺夏陪着覃晴站在這裏已有小半個時辰,眼睜睜瞧着覃晴往水裏餵了兩碟子的魚食,莫非姑娘今兒來這兒就是要把那池子裏的錦鯉都撐死的

    “這園裏的不錯,來看看唄。”覃晴的身子半倚在欄上,口中閒閒地說着,眼睛卻是不住地往另一頭的小道上瞟去,估摸着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淺夏在一旁瞧見覃晴的眼神,大約猜出覃晴是在等人,用手肘捅了捅淺春示意她閉嘴,自己的眼神亦往那小道上看去,只見一片柳黃色的裙裾一閃一閃若隱若現地自假山後過來。

    覃晴的眸光微動,待那柳黃色的裙裾轉過了假山,只見一個面容姣好恬靜的女子由丫鬟陪着緩緩走來。

    “二姐姐。”

    待那女子的眸光終於瞧見亭子裏的自己,覃晴忙笑着揚聲喊道,放下手中的魚食便出了亭子走了過去。

    “六妹妹。”那女子見着覃晴,臉上不由愣了一下。

    “二姐姐是剛從老太君那裏過來吧。”覃晴笑問道。

    “是。”二姑娘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不知六妹妹可有什麼事”

    覃晴的笑容燦爛,神情熱絡,瞬間便掩去了平日裏的那種傲視一切的清高勁,道:“妹妹想學做針線,知道姐姐有一雙巧手,又會畫花樣子,是以便想往姐姐這兒偷師來了。”

    二姑娘掩脣笑了笑,恬淡又純淨,“不過是些針線上的活兒罷了,那裏算得上偷師不偷師,妹妹想學,說一聲就是了。”

    覃晴聞言,立馬接上去道:“姐姐這般說便是同意了,那便走吧,到姐姐的院子裏去。”

    說着,便轉過身拉着二姑娘就往前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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