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我呵
“我從未想過要擺佈你控制你,”言朔的眸光凝在那對着自己的尖利簪尾上,皺起的眉心卻是緩緩鬆了,只餘下眉宇間一種失望的哀慼,然後看向覃晴,語意平淡沉穩,緩緩道:“阿晴,你想我怎麼做命令沈厲解除婚約麼沈厲的確聽從我的命令,可是他並未同我簽過賣身契,他的私事不歸我管。”
那難道就讓覃韻真的嫁給那個殺神麼覃韻的一生絕不可以這麼毀了。
“你騙我”沈厲庶民出身父母雙亡,據她所知乃是因言朔有恩與他纔跟的言朔,向來對言朔言聽計從,言朔怎麼可能管不了他,況且此事不就是言朔的命令麼
言朔看着覃晴的情緒愈發激動,心底一片悲涼感受,可面上仍是平靜,一字一句緩緩解釋道:“不管你信不信,沈厲與你二姐的婚事並非我授意,我阻止不了。”
“言朔”
沈厲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同這樣日日沉浸在陰謀血腥中的人在一起,覃晴太知道那樣的滋味了,覃韻那般恬靜柔弱的一個人,怎麼能夠面對那些刀光劍影,午夜夢迴時如何面對身邊躺着的這個人是個滿手血腥的殺器擔心着或許哪一天自己便會死在了枕邊人的手中
覃韻的身世已極是可憐,她今生無用不能在寧國公府中護住她平安出閣覓得如意郎君,卻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覃韻掉進火坑,她曾經深切體會過的感受,絕不能在覃韻的身上重演
覃晴握着簪子的手上顫抖,心中搜腸刮肚卻是再尋不出任何一條能叫言朔妥協的理由,難道就真的這樣了嗎不可以,不可以覃晴的眸中忽然劃過一道狠色,鬼使神差地手上一收,將對着言朔的簪子收回來,對準了自己的脖頸。
“沈厲必須解除婚約”
磨得尖利的金簪簪尾貼着細嫩白皙的脖頸,稍稍一用力便能劃出血來,那個地方,曾經有過一條血肉模糊的刀痕,將他隱忍了四年之久的感情付之東流,也在他的靈魂中刻下了狠狠一刀。
言朔的眸光倏然一怔,然後脣角緩緩勾起,“阿晴,不管我做什麼說什麼,我在你心中也永遠都是一個卑鄙無恥不擇手段之徒對不對”
言朔的神色間透着一種濃濃的自嘲,脣角牽起的弧度裏帶着狼狽的澀然,垂眸無聲苦笑,遮掩了面上的卑微無助。
覃晴看着,只是心尖猛地一顫,她在做什麼拿自己性命去威脅言朔嗎覃晴別開眸光,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阿晴。”言朔緩緩止笑,嗓音沉冷,“既然不管我做什麼你從來都是如此看我,那我何必再費力隱忍恪守禮教,什麼叫做卑鄙無恥,本王如今便叫你嚐嚐”
長臂驀地出手仿若閃電,頃刻之間便擒住了覃晴的手腕稍一施力,覃晴手中的金簪便應聲而落。
“啊”
言朔出手迅疾,緊緊拉住覃晴的手腕往身後的八仙桌上一帶,手上一揮便掃落桌上的茶盞果盤,欺身一逼,便將覃晴仰面壓在了桌上。
“言朔”覃晴的心中慌亂,伸手就要去推打言朔,卻叫言朔擡手就揮開。
“卑鄙是麼無恥是麼不擇手段是麼”言朔看着覃晴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對,本王就是那樣一個人,如今,便不擇手段地要了你,纔算是對得起你心中對本王的厭惡”
“不要,不可以唔”覃晴想要掙扎,卻是在言朔的身底下絲毫掙脫不得,叫言朔狠狠擒住了自己的雙脣,吸吮啃咬擠開牙關任意索取着口中的甜蜜,毫不憐惜地肆意攻城略地。
“唔”
言朔的眸中是不顧一切的瘋狂,覃晴怕了,是真的怕了,是曾經言朔埋在她心中的恐懼,也是如今言朔身上帶着狠厲的威脅。
異樣的感覺從腰間開始延伸,肆虐着迅速往上,攀登上尚是貧瘠的高地,交領的衣衫猛地被朝兩邊分,開,露出了內中松花色繡白梅的肚兜,瑟瑟寒冷的溫度流淌過胸口。
“不可以”
覃晴心中一驚,伸手就去拼命捶打身上的人,可言朔卻是絲毫不爲所動,從柔嫩的雙脣間往下,劃過細嫩的脖頸、鎖骨,直到貼在如玉肌膚上的最後一層松花色的絲綢。
言朔伸手搭在那層綢緞上,然後猛地用力一扯。
胸口傳來的冰涼彷彿入骨,“啪”覃晴的手掌揚起,修磨整齊的指甲劃過言朔清俊的臉頰,留下一道紅痕。
面上的刺痛傳來,言朔的神色猛地一頓,長長的眼睫垂下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是依舊壓在覃晴的身上,良久,忽然伸手將覃晴分開的衣領合攏,站起身來別開了頭。
覃晴的胸口劇烈起伏着,眸光卻是一點點鎮定下來,從桌上下來低頭將衣衫理好,然後掠過言朔,一步步朝門邊走去。
言朔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也沒有去看覃晴,只是聽着屋門合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彷彿風化的石雕,淒涼孤獨。
覃晴回寧國公府的路上,沒有說過一句話,兩個丫鬟看着覃晴的面色暗暗相覷,心中擔憂疑問,卻看着覃晴的神色不敢多問一句,直到回了國公府到了自己的院子,覃晴一個人先進屋去了一會兒,方纔出聲喚了兩個丫鬟進去更衣。
“二姐姐回來了麼”
穿衣鏡前,覃晴一面伸手讓淺春淺夏服侍着理好衣衫,一面問道。
淺夏答道:“回姑娘的話,方纔問過了,二姑娘也是大清早就回府了,比咱們還早一步呢,姑娘要過去看看嗎”
覃晴略沉默了一下,道:“不必,先往老太君那裏請安吧。”
她還不敢面對覃韻,還不敢看到她面上的神色。
“是。”
淺夏伸手爲覃晴繫好衣帶,淺春拿來那件紫貂的大氅爲覃晴披上,又拿了一個雪白狐皮的手攏來裏頭藏着一個小小的手爐。
“走吧。”覃晴往外走去。
寒風蕭瑟,頭頂是冬日常有的灰暗天色,厚厚的雲層顏色灰沉,彷彿就要壓下來一般。
覃晴先往老太君處去請了安,照例的不過一番噓寒問暖,未多時便退了出來,又尋了溫氏。
當年覃子懿和覃子恆被送去書院裏頭的時候不過七歲左右,又是難得回來一趟,縱使溫氏強留也不見得肯宿夜的,是以一直都還是住在二房的院子裏不曾分過另外的院子,如今卻是不同了,覃子懿即將大婚,府裏便另闢了兩處蒹葭院與竹濤院,一齊將這兩個少爺分了出去。
這會兒覃子恆仍在書院專攻課業尚未搬動,而覃子懿卻是早早就叫覃沛攆了過去,是以溫氏愛子心切怎捨得覃子懿一人軟禁院中,自是時時探望的了。
“娘。”
到了蒹葭院裏,溫氏拿了一鍋人蔘燉雞湯來慰問軟禁中的兒子,想想這覃子懿常年不回府,她這做孃的都沒好好疼過,這回雖是兒子叫軟禁了,可也給了她機會好好寵愛這個兒子了。
“六兒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瞧見覃晴忽然進來,溫氏不由得疑惑道,前幾日不是還來着不肯回來的嗎
“今早回來的。”覃晴笑了笑道。什麼叫做有兒萬事足這闔府上下,恐怕她是最後一個知道她回來的。覃晴也是真習慣了。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回來了溫氏也是高興,道:“既然回來了,那正好,一起過來喝湯吧,這可是用野生燉的雞湯,滋補得很。”
說着,也給覃晴盛了一碗。
覃晴依言坐下,看了一眼覃子懿,卻是見他冷着一張臭臉,分明是對覃晴不爽,覃晴也不惱什麼,安靜坐下來同覃子懿一起喝了雞湯,丫鬟收碗筷的時候,正巧溫氏手底下的婆子進來報,說是底下的莊子送來敬賀覃子懿大婚的東西要溫氏去看看,便將溫氏給引走了,只剩下覃晴覃子懿兩兄妹。
“吃裏扒外。”溫氏一走,覃子懿便冷冷哼道。
覃晴也不示弱,笑盈盈地回擊道:“六兒可是不敢。”
“你還不敢,你個臭丫頭,要不是你我能娶那個臭婆娘嗎”一想起這個,覃子懿便想掀桌子。
覃晴涼涼反問,“便是沒有我,你難道就不用娶嗎你可是當衆毀了惠然姐姐的名節,男子漢大丈夫,你難道就眼睜睜地看着惠然姐姐叫流言壓得擡不起頭,而你這個大男人卻躲在家裏嗎”
“是我故意碰她的嗎還不是這個沒用的東西,連那點本事都沒有”想想當初覃晴那瞎懵了連力都不知道怎麼使的模樣,覃子懿就來氣,他怎麼有個這般無用的妹妹,還不如直接拉個丫鬟過來,說不定就沒接下來這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