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聽着老太君的訓斥聲,覃晴的心中涌上弄弄的嘲諷。

    溫氏上前幾步在老太君的跟前跪下,可眉目間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擡頭冷靜地看着老太君,道:“老太君,難道您就那般篤定此事定是我們二房的不對,是子懿的不對嗎”

    溫氏這一句,不僅僅是逾禮的反質問,更已是帶着一種赤條條的挑釁了,看的老太君眸中冷意霎時一凝,“放肆”

    溫氏絲毫不懼,依舊迎着老太君那盛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子懿重傷子承是錯,那敢問老太君,子承與大哥妾室私通,韓氏爲保兒子引外男入府,構陷惠然不貞甚至不惜用那下三濫的藥另其性命垂危,這些又如何算”

    “你你說什麼”老太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覃子承與生父妾室私通,韓氏構陷陶惠然這不過短短半日光景,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太君”一旁的朱氏清了清嗓子就試圖解釋一句,畢竟方纔她才就報了一句災老太君就火急火燎地趕去了,可是沒機會給她將來龍去脈,可溫氏卻是未給她這個機會。

    “當日韓氏綁架六兒要毀她清名之事老太君能壓得下來,那麼今日呢今日韓氏這般欺侮於我們二房,子承這般罔顧人倫,老太君您是不是也要一筆勾銷”溫氏的眸中含淚字字泣血,尾音高揚甚至到淒厲的地步。

    老太君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對於溫氏的質問她一時竟是無言以對,只是心中的怒火滔天:“放肆”

    這個後宅中的最高權威依舊是她,不管何時何地絕不容人撼動半分包括她曾所作出的任何決定。

    溫氏的眸子無力垂下,帶着悲慼的絕望,卻是字字鏗鏘:“老太君,媳婦知道您向來偏疼大房,可都是姓覃的血脈相承,難道我們二房比之大房便如草芥任人踐踏嗎”

    “放肆”

    “呯嗙”

    茶盞叫盛怒地掃落在地,溫熱的茶水濺在了溫氏垂在膝側的手背上,卻是灼熱。

    “祖母”

    覃晴噗通一聲跪在溫氏的身旁,道:“娘說的沒有錯,今日之事本就是大房先構陷與三嫂嫂,若非三嫂嫂剛烈寧願自傷其身也不就範,沒有叫大夫人捉姦在牀,守住了清白,如今還不知是如何一番的光景可憐三嫂嫂如今還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嫂嫂不過入府月餘罷了,此情此景若是叫英武伯府知曉,叫英武伯作何感想”

    陶惠然聞得這三個字,一旁站得筆直的覃子懿的眸中劃過一道痛色。

    這是威脅

    老太君看在覃晴身上的眸光冰冷中帶着詫然,想必是沒想到本該是最服帖的覃晴竟也說出如此強硬之語,這是在警告她要秉公處理此事,否則以英武伯府的權勢,定是能上告御前的,“六兒你”

    老太君正要發作,卻是眼角的光影一晃,覃子懿也已經直挺挺跪下來了,“祖母,惠然出身簪纓世家,行止粗魯不懂禮儀,我知道您其實壓根看不上她,可既然我覃子懿已經把她給娶了,那她這輩子就是我覃子懿的女人

    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雖然我覃子懿就是個混賬玩意兒,可自己的女人總還知道要護住的。覃子承既然不仁不義,那也別指望我手下留情今兒個沒弄死他算我功夫沒到家,想要活命的最好這輩子別往眼前晃悠,否則我碾死他也就半盞茶的時辰。”

    “混賬”老太君扶着柺杖的手狠狠一頓,那眼神估計不是覃子懿嫡孫的血脈擺在那裏就立即能把他給吃了,站起身來舉起那沉香木的柺杖晃晃悠悠就要往覃子懿的身上打。

    “老太君息怒”身旁的丫頭婆子忙衝了上去圍圈似的攔住了老太君要落下去的柺杖。

    “對,我就是個混賬”覃子懿卻是絲毫不懼,眸光桀驁不馴卻是堅厲地同老太君對視,“覃子承那個龜蛋最好保佑惠然沒大礙,否則我就立即弄死他謝罪”

    “覃子懿”沉香木的柺杖到底分量足,老太君哪能支撐多久,一口氣的勁道鬆了便軟了下來,扶在柺杖上微微喘着氣,可依舊是厲聲喝道:“那可是你大哥”

    “大哥”覃子懿冷笑,“二房之中不過我同子恆罷了,哪裏來的什麼大哥”

    這是要脫離關係從此陌路的意思嗎這是要分家

    還有覃晴,那一句句大夫人簡直喊得刺耳

    “你”老太局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指着覃子懿憋白了臉,半天才出來兩個字:“不孝”

    覃子懿眼波都沒動一下,哼了一聲涼涼道:“不孝就”

    “祖母”

    忠孝禮義廉何其重要,想要今後在京中立足,不孝兩個字這輩子哪裏是能出口的再者,要是說了,豈非今日他們二房又佔不住理了眼看覃子懿脾氣上來就要口沒遮攔,覃晴的嗓音倏地一揚,上前膝蓋行兩步暗暗在覃子懿的手臂上捏了一把。

    “祖母,您也知道了,今日之事確是大夫人之錯,三嫂嫂遭人誣陷危及姓名,三哥哥大人不過是氣憤難當,如果連這些也有錯的話,難道我們二房就該受人戕害而不能反抗嗎這未免太叫人寒心了”

    老太君聽着,眸光幽沉,後退一步扶着柺杖坐回了凳子上,道:“讓大夫人出來。”

    “是。”有丫鬟聽了,連忙進了裏屋去稟報,只一會兒,韓氏便從覃子承的牀邊出來了。

    “老太君。”韓氏跪在地上,髮髻散亂衣衫泥點斑駁,擡起的眼睛哭得核桃般腫,狼狽模樣與屋中所跪其餘人更勝一籌。

    老太君坐在上首,沉聲道:“我問你,子承是否真做了那般禽獸不如之事,還有陶惠然的事情,是不是也是真的”

    韓氏直接就又號出了聲,掩面痛泣,“老太君冤枉,子承那般溫良的心性,如何會做那種事情,是那個賤婢勾引了別人來陷害子承的呀,老太君明鑑吶”

    哼。覃晴心中冷哼一聲,咬了咬脣沒有說話。

    卻是溫氏強硬地開口道:“那難道還是惠然陷害子承的不成,老太君明鑑,子承同那姨娘偷歡之事可是惠然與房中丫鬟親眼所見,這才叫人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韓氏的哭聲微哽,卻是哭得愈發大聲,“子承的性子敦厚,定不會做出那等有失廉恥之事,老太君明察啊”

    溫良敦厚真是說得出口

    覃晴的脣邊勾起一抹冷誚,道:“那爲何三嫂嫂的侍婢不說旁人,卻偏偏說是大少爺”

    韓氏抹了一把眼淚看向覃晴,道:“陶惠然才入府幾日,能見過子承幾回,是有人冒充子承也未可知”

    真是什麼瞎話都能編出口了覃晴毫不相讓,道:“那”

    卻是叫厲聲截斷,“陶惠然開口便指認是子承,她是二房的媳婦,難保不是對我們大房有怨才故意誣陷”

    好一個倒打一耙覃晴心中的火氣噌的一下便燒了起來恨不能一巴掌就呼上去。

    “你放屁”覃子懿怒喝一聲,身子動了動,眼中殺氣一晃幾欲動手。

    “放肆”老太君手中的柺杖在地上重重一頓,“不得無禮”

    “三哥哥。”覃晴暗暗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翻騰而起的怒意,伸手抓了抓覃子懿的手臂,然後轉頭同韓氏繼續爭論道:“當日新婦進門敬茶之時三嫂嫂便一一見過府中衆人,既是連一個小小的姨娘都能記得,難道就唯獨記錯了堂堂大少爺的長相不成再者,大夫人既說二房與大房有怨,那六兒敢問大夫人,到底二房與大房有何怨氣”

    “自然是”韓氏的眸光微閃,言語頓住。這說起來可是多了,最近的就有覃晴被擄走一事,往大了說還有

    覃晴的嗓音漸漸揚起,咄咄逼人,“自然是什麼是上一次大夫人你買通山匪劫我出城意圖敗壞我閨譽之事嗎或者還是更早以前,是怨我幫那外室入府,害得大夫人你不能將六弟收在名下暗害至死你遷怒與我實則是在怨恨老太君待你不公,害得你房中又添庶子姨娘,若有機會你實則想害的是老太君嗎”

    “覃晴”老太君聞言不由怒聲呵斥,眼睛卻是看向韓氏,卻已是晚了,韓氏看着覃晴衝口就道:

    “不是是你二房與我大房爭那世子之位,那爵位是我們的”

    呵。覃晴的脣邊終勾出了冷笑,直直看着韓氏的眸中冷光詭異,跪的挺直的身子放軟了緩緩跪坐下來。

    爵位是大房的不,只有世子之位是大房的,只要老太公還有一口氣,那爵位就永遠是是老太公的。

    “老太君”韓氏亦是立即驚覺了失言,驚恐地轉過頭去。

    “住口”

    驚詫又慌張的斥聲驀地在屋門處響起,轉頭看去,是大老爺覃璋同二老爺覃沛匆匆回了府,掀開簾子的那一瞬,正好便將韓氏的那句話聽了個全。

    “母親”

    覃璋上前幾步,噗通一聲就在老太君跟前跪下,慌忙解釋:“兒子從來沒有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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