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嫡妃當寵 >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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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風侵骨,吹起樹枝上的積雪,紛紛仿若白霜。

    皇后忽然病歿,畢竟是中宮之主一國之母,原本是要在行宮停留到年關之前的聖駕不得不提前回轉。

    因爲是得的急病,御醫院中又有人隱晦提及乃是惡疾,才害得皇后去的這樣快,時候又正好在年關之前這樣的時候,皇帝怕不吉利,也未舉行什麼隆重的國喪,等靈柩從溫泉行宮一路慢吞吞地擡回宮中,只擺了一個晚上,便匆匆給出殯擡去了皇陵下葬,只由太子親自送靈進了皇陵主持下葬的儀式,而三公主則因“悲痛過度”,皇帝特許留在府中休養,連着幾日稱病,始終沒有露面。

    天色灰暗,偌大的蒼穹彷彿是被什麼東西給蓋住了,寒冷的風刺骨,裹挾着零星的冰渣子甩在面上。

    正是臘八佳節,點點紅梅綻放於未融的積雪之中,在陰暗的天色之中映着白雪,莫名鮮豔到刺眼。

    八角涼亭之中小銅壺中滾水突突地沸騰着冒着泡,升起的縷縷白煙飄散於寒氣之中。

    紫砂茶具精巧陳列於茶盤之中,塗着丹蔻的纖長玉手用木製的夾子從茶罐之中夾出細長的茶葉。

    輕微的腳步聲踏碎了小徑上的枯樹枝,一襲天青色的錦袍儒雅,在亭前站定,肩上披着的大氅濃黑如墨映襯了劍眉冷峻。

    “下官覃子恆,拜見公主。”

    “覃大人,”亭間暗紅色的身影手上未停,用白布裹了銅壺的提手利落地往杯中倒下一注滾水,悠悠道:“今日臘八,覃大人不在家中過節,來陪本宮喝茶麼”

    覃子恆立在亭下看着亭中的身影,舉手投足之間透着些微男兒的瀟灑利落,卻又絲毫不失皇族女子的優雅,讓人不禁想要探知到底能做到這樣的人到底是何樣的女子,哪怕知道其中帶毒,亦是在不知不覺之中沉迷,可又同時該死地保持了心底的一分清明。

    “國喪期間,萬民同哀,不得行歡慶事宜。”

    “哦”言彤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然後勾脣輕笑了一聲,“好像是。”

    一陣冷風吹過,拂地枝頭的紅梅輕輕顫抖,鮮紅的顏色嬌豔,卻依舊及不上那紅脣的半分顏色。

    覃子恆的眸光不錯地凝在亭中的身影之上,透過那鮮紅奪目的嬌豔紅脣似乎依稀能夠看到了囚與水中的自己。

    他就是那不慎入汪洋中心的人,在水中掙扎到筋疲力盡地想要就此沉落,卻又始終看着岸邊鳧水自救。

    不能沉溺,卻又上不了岸,永遠無法超脫。

    “公主應當知道下官前來所謂何事。”覃子恆的眸光沉了沉,道:“有宮人見過,公主殿下曾在皇后娘娘病歿之前進過皇后娘娘的寢宮。”

    言彤伸手壓着茶蓋倒了第一泡茶水,淡淡道:“皇后娘娘是本宮的母后,母后重病,本宮前去探視,有什麼不對麼”

    “公主承認了”覃子恆的心中劃過一道錯愕,眉宇間卻是更加峻然,“有御醫曾說皇后娘娘在清醒之後脈象已經平穩,爲何會驟然又病歿,公主殿下是最後見過皇后娘娘的人,不知公主殿下可曾看到過什麼”

    最後一個見過死者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見過死者的人,言彤的嫌疑不言而喻。

    言彤的脣角涼涼勾了勾,帶着絲絲譏誚,“覃大人,母后的宮裏那麼多宮婢內侍,最後一個見過母后的人可不一定是本宮,而且”

    言彤的脣角揚地愈發高,從茶具間擡起明眸落在覃子恆的面上,“母后病重,並未允許探視,本宮怎麼能夠進得去呢誰又能證明本宮見過母后那個不慎溺死行宮之中的小宮婢麼”

    那個宮婢,正是在被他問了一句話之後才死的。覃子恆看着言彤的眸光沉冷,沒有言語。

    “覃大人,難道本宮的六哥沒有教過你,要謀定而後動”言彤的眸光微垂,繼續往杯中倒入一注滾水,茗香清幽,“你太莽撞了。”

    言彤端起茶盞,熱氣氤氳了她豔麗的面龐,“若是六哥,定會第一時間將那個宮婢藏起來,然後慢慢審問,最後纔好在關鍵的時刻成爲證人來指證本宮。”

    言彤的紅脣輕啓,輕輕吹出一口香氣,淡薄的熱氣翻滾着在她的眼前消失。

    言彤小小地抿了一口茶水,滿意地將茶盞放下,終於又擡眸看向覃子恆,勾起了脣角,“哪怕你做不到在行宮之中抓人,也應該先通知裕王,哪怕直接把人帶到他的面前也好。”

    “機會總是稍縱即逝,所以一旦看到了,就要牢牢地抓在手裏,無論拼得頭破血流。”言彤看着站在亭下的男人,眸中是看不到盡頭的黑冷霧氣,“你雖爲庶子,卻從來沒有在覃家爭過什麼,從來沒有爲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利費盡心思謀奪過,所以你如今學不到那種手段”

    “皇后娘娘是你的生母,是你的母親,你怎麼能夠下得了手”她殺人如麻與裕王爲敵,甚至暗中多次陷害太子,扶植傀儡在朝中作威作福他都知道,可是皇后是她的生母,她怎麼也能夠下得了手

    難道這樣的人真的沒有心嗎

    “是,她是本宮的生母,”言彤的笑意涼薄嘲諷,“可她不是本宮的母親,本宮也不是她的女兒。”

    “養育本宮的是宮裏的嬤嬤,不是她。她的孩子只有太子,而本宮,只是她在宮中幫太子打下根基的工具。”

    “本宮七歲的時候就替母后把宮中新出世的皇子捂死,把懷孕的宮嬪推進井中,給本宮的皇兄皇弟下毒,甚至在冬日裏自己跳進冰冷的湖水裏,或者吞下來構陷宮中的寵妃”

    言彤的嗓音淡薄,冷冷地笑了一聲,卻莫名地平靜,“本宮幫她做了這麼多,爲什麼最後坐享其成的卻是太子呢”

    言朔尚能拼盡全力爲自己一搏,生死成敗由天,而她做了這麼多,機關算盡,爲什麼只能爲他人做嫁衣什麼都由不得她

    爲什麼心狠手辣爲什麼草菅人命爲什麼喪盡天良

    都做了這麼多年了,直到如今,爲什麼不呢

    她替言湛經營了這麼多年,染盡了一個帝王登基該染的鮮血,那麼最後登上龍椅的人爲什麼不能夠是她呢

    覃子恆的手掌緊緊收攏,望着亭中跪坐的暗紅色身影,“公主,你收手吧。”

    冷風呼嘯而過,一點點冰冷落在了覃子恆俊朗的面容之上,陰沉的天幕之上終於落下了細細卻綿密的白色雪花來,迎面拍打。

    言彤笑了,很輕的兩聲,卻在這雪中分外清晰。

    “從來沒有人教過本宮該如何收手,本宮只會做,不會收手,哪怕生生世世萬劫不復,本宮也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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