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夫人畫風有毒 >第43章 友人
    文抱璧冷冽的視線落在秦藻的身上,語氣卻很是有禮,“敢問閣下是”

    秦藻將扇子一甩,那柄扇兒就沿着他的手腕飛舞了一圈,最終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稍微認真了些,道:“我乃秦藻。”

    “秦學士”

    秦藻驚詫地挑了一下眉,苦笑道:“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稱我爲學士。”

    文抱璧立刻整理衣衫朝他拜了一拜,“讓學士您受驚了,學生仰慕學士文采風流已久,今日一見如耳聽仙樂。”

    見此人果然有不凡的出身,那文虎娘嚇了一跳,眼神掃來掃去不知想些什麼,嘴裏卻嘟囔着,“合着就欺負我們無權無勢的百姓啊,孟子期那個小兔崽子打了我家文虎就算白打了我呸,都是一丘之貉”

    孟湘板起了臉,原本的美豔變成了冷豔,“子期,這是怎麼一回事”

    孟扶蘇回頭看了孟子期一樣,慢慢鬆開了牽制他的手,淡淡道:“好好說。”並暗示性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孟子期猛吸了一口氣,似乎努力要將一腔怒火壓制下去,繃緊聲音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不必牽扯到我的家人。”他擋在孟扶蘇身前,揚着下巴張狂道:“我揍他我道歉,但他辱罵我家人,他也必須要給我道歉。”

    “放你個狗屁”文虎娘一口吐沫差點啐到他的臉上,“就你那個破鞋娘怎的,還罵不得了嗎只是罵了兩句而已,瞧你們一個個吊死鬼的樣子,把我家文虎打成那個樣子,他可是我們文家的獨苗,我們文家的寶貝疙瘩,是你這個雜種能比的嗎”她滿嘴的污言穢語,實在讓周圍看熱鬧的相親都聽不去了。

    秦藻皺了皺眉,似乎要說些什麼,就只見孟湘飛快地躥了出來,“啪”的一聲狠狠地掌摑了文虎娘,瞅着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孟湘又一個反手摑了她一巴掌,周圍非但沒有人攔着,還看得頗爲痛快,在這個村子裏就沒有幾個人是不討厭她的。

    孟湘掐腰道:“嘴巴放乾淨些,不要以爲我們孤兒寡母是好欺負的,這只是給你個警告。”說着,她的目光透着一種兇狠和暴戾,隱隱有血色在她眼底翻滾,她狠狠地揪住了文虎孃的衣襟,用另外一隻手拍了拍她已經紅腫起來的臉頰,居然開心的笑了起來,怎麼看怎麼詭異,“呵呵,你要知道我想要讓你倒黴的話,可是有很多方式的,畢竟”她挑起嘴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畢竟有很多你是看不見的喲。”

    孟湘語氣輕快,手一鬆,文虎娘驀然往後倒了一下,卻又被她親熱地扶住了,白皙的手指溫柔地整理着她的衣襟,卻讓文虎娘覺得驚悚極了。整理完了衣襟,她便懶洋洋地喚了一聲,“子期,過來道歉。”

    孟子期有些不樂意,看見文虎娘像是被嚇的丟了魂魄的樣子又暗暗高興,便磨磨蹭蹭地走了過來,扭過臉,拜了一下,“我很抱歉,咳,給文虎陪個不是。”

    說完,孟湘便將他拉到身後,自顧自從袖子裏掏出一串銅錢來按在了她手心裏,“醫藥費我也給了,也希望大娘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麻煩了。”

    恐嚇完人,又來賣好,文虎娘卻不得不受着,文抱珏也指責她,“大娘你就多多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嗎你簡直就是我們村裏的一大禍害,回去好好想想吧。”再配合着文抱璧在一旁抱着手,像是怒目金剛一樣瞪着她,她腿一顫便攥着錢深一腳淺一腳地跑掉了。

    “哼”孟子期剛想要說什麼就見自己孃親死死瞪着自己,莫名的心裏一怵,就說不出話來了,孟扶蘇嘆了口氣,拉了拉他的袖子,而後作出一副體弱多病的模樣道:“大家還是散了吧,這也到傍晚了,田裏的耕種的人也該回來了。”

    雖然這幫閒人都很好奇孟寡婦身邊的男人是誰,不過連少族長和那個黑麪和尚都來驅趕了,便也只能頗爲不甘心地散了。

    “麻煩諸位了。”孟湘微微低頭,身體還在微微發顫,看得人於心不忍。

    秦藻沒有說什麼,只是仰頭又灌了一口酒。

    “九娘你太客氣了,他們這些潑婦就欺負你軟弱,唉”文抱珏走到她的身旁一副深情款款、感同身受的模樣,“不要怕,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你就來找我,我替你出頭。”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喫人的最短,拿人的手短,若是她真找了這位對孟九娘別有用心的男人幫忙,那等待她的就不知道是什麼了。而對待少族長的“好心”她又不能當面拒絕打他的臉,孟湘便裝作害怕的模樣,往後退了一步,用袖子捂住了臉,肩膀還一顫一顫的。

    文抱珏臉上露出心疼的神色,順勢舉起手要去攬住她的肩,卻聽到背後文抱璧狠狠咳了幾聲,他這才訕訕地收回了手,轉而對秦藻執學生禮,“學士若是不嫌棄可到寒舍歇歇腳。”

    秦藻聳聳肩,一副灑脫的模樣,“不必了,我這就要走了。”

    文抱珏一聽便向文抱璧猛使眼色,文抱璧沉吟片刻,才道:“學士是要在河渠縣暫居”

    秦藻一攤手,面露苦惱:“我也不知道啊,大概哪裏有好酒、好女人,哪裏就是我暫居之地吧。”

    一向嚴肅克己的文抱璧被他不着調弄的話失了言語,神情幾經變換,朝他行了禮,便要拉着文抱珏離開,可文抱珏那副樣子明顯是不死心,想要試着抱抱他這根大腿,結果沒拗得過文抱璧,看文抱珏那副氣惱的模樣,回去後還指不定要怎麼訓斥他的二弟呢。

    門口終於清靜下來,秦藻斜倚着馬車,笑道:“這黑麪郎君倒是良善的人。”

    “爲何會有此言”孟湘好奇地詢問。

    秦藻淡淡看了她一眼,平靜道:“他明明知道我的不堪卻不忍說出,明明知道我的過去又不拆穿,如此妥帖的心意,我只見過兩人具備”

    孟湘眨了眨眼睛,秦藻低頭一笑,“所以,娘子真的不知道我爲何而來嗎”

    原本是不知道,可是這位原來是這樣貴重的身份,孟湘便也猜到這是因爲誰招惹來的了。她撇了撇嘴,“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他在我這裏的,不過,你能帶走他就趕快帶走吧,這人可是個燙手的。”

    頭一次見到有人如此嫌棄嬴景,還是個女人,秦藻便用一副神奇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孟湘哼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便立刻重新迴歸老實的神態。

    “大郎”孟湘扭頭叫了一聲將弟弟拉進屋裏的孟扶蘇,沒一會兒,孟扶蘇就走了出來,頗爲乖巧地對着她笑。

    “那個人還在嗎”

    “先生出門去了。”

    “哈”

    “什麼”

    孟湘與秦藻兩人幾乎同時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便立即明白對方是知道嬴景路癡屬性的戰友。

    “嘖”秦藻彈了一下舌頭,“這要放他出門去可就回不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有人道:“呵呵,還真謝謝你擔心我了。”

    秦藻驀然瞪大了眼睛,立刻回身將酒囊拋給了來人。

    景郢或者應該稱呼嬴景,一手背後,一手微微一揚,便接住了他拋過來的酒囊,“喲,你居然捨得把你的命根子給我。”

    秦藻無可奈何道:“我如今再跟你接觸可是連身家性命都賠上了,小九,你可一定要好好報答我啊。”他雖然這樣說着,神色卻半點沒有身家性命快要不保的慌張。

    但嬴景還是面露愧疚之色,眉眼低垂道:“對不起,連累你了。”

    秦藻笑嘻嘻地搖了搖手,“你在說什麼啊,我平淡的日子過夠了,想要多些刺激不行嗎你這田園小日子過得也頗爲得意呀,還有紅顏知己相伴”

    嬴景下意識地就看向孟湘,孟湘則微微一笑,拉着孟扶蘇進了屋裏,一點也沒有懷春少女的嬌羞樣子。

    秦藻看了看孟湘的背影,又打量了一番嬴景的神情,打趣道:“這世上居然真有女子不爲你容顏形貌所動,小九你這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嬴景覺得自己像是被秦藻無意識地戳了一刀,這人莫不是被情傷傷透了,所以喜歡上了專門揭人痛處吧

    似乎覺察到他的不對勁,秦藻立刻正色道:“如今你打算怎麼辦不會是想要隱姓埋名躲一輩子吧”

    嬴景眉頭緊鎖,若說山是眉峯聚,水是眼波橫,那他如今便是濃霧鎖青山,暮雲垂碧湖了,他仔細思量着,最後一揚手,直接將那水囊裏的酒朝口中灌了一大口,嘴角流下一絲酒液,沿着他的下巴、脖頸、鎖骨,最終流進他的衣服裏,暈開一片深色痕跡。

    “若不想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那就必須要奮起反抗了。”他眼睛明亮,竟像那夜裏散發幽綠光芒的夜明珠一般,而那裏面則有着藏不住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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