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 被山風吹着, 打在身上隱隱作痛。
山裏的溫度本就低, 下了雨更是冷得刺骨, 歸元只套着兩件薄外衫, 但卻好似沒有知覺, 赤紅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竇天燁, 站得巋然不動。
竇天燁的小心臟砰砰直跳,不知他信沒信。
謝涼幾人也懸起一顆心,擔心這老頭突然發瘋把亞古獸弄死。
沈君澤見他們與歸元僵持住, 低聲道“我們走。”
紫衣人道“他們打得起來麼”
沈君澤道“不清楚,但歸元會變成這樣就是竇先生乾的。”
紫衣人一聽便知不確定性太高。
他雖然想坐收漁翁,但覺得還是穩妥些好, 便點點頭, 帶着人準備從那邊下山。
這個時候,歸元終於開了口“你不是說低階修士的雷劫很輕麼”
竇天燁見他竟然還記得, 加了分謹慎, 說道“是很輕, 但一些心性不穩或着急進階的人還是會有危險的。”
喬九在不遠處插嘴“這不一定是他的雷劫。”
竇天燁眨眨眼, 豁然開朗“對呀, 這可能是別人的雷劫, 他只是被牽連了。”
歸元道“誰的”
喬九道“你的。”
歸元木着臉看一眼喬九,重新轉回來盯着竇天燁。
畢竟是一條人命,竇天燁有一瞬間的猶豫, 但見歸元緊緊望着他, 一副隨時能宰人的架勢,便遲疑道“誰先上來的,就是誰引發的雷劫吧。”
歸元的臉上頓時煥發光彩“當真”
竇天燁道“應該是。”
“是我的雷劫,我的我的,哈哈哈我就知道我能進階”歸元激動地喃喃,放開竇天燁往回走了兩步,緊接着又望見地上的人,回頭道,“那我扛得過雷劫嗎”
竇天燁默默往自家隊伍那裏蹭,嘴上一本正經道“築基修士,沒事的。”
歸元道“哦對,我築基了。”
他說着一頓,神經質似的看向遠處,“剛剛是不是還有一個築基修士”
他不等竇天燁回話,對着即將下山的紫衣人就衝了過去。
竇天燁“”
謝涼幾人“”
沈君澤和紫衣人一直留意着那邊的動靜,見狀臉色微變,急忙讓手下攔住他。
但這些人又如何能是歸元的對手必然是螳臂當車。
謝涼見他們打起來,看向喬九“走”
喬九道“不走。”
他今天一定要弄死歸元這個老東西。
謝涼就知道他不太可能走,見他說完放開自己,似乎要過去補刀,忍不住拉住了他。
歸元現在的狀態時好時壞,摸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恢復神智,萬一真的清醒了,那誰的仇恨值都沒他們的大。
喬九看着他“怎麼”
謝涼剛想勸他走,只聽“轟隆”又是一聲炸雷,嘴裏的話便拐了個彎“有劍麼”
喬九道“有。”
謝涼道“我有個主意。”
另一邊,歸元快速突破黑衣人的防線,抓着已經跑出去一段路的紫衣人回到山頂,拎着到了他剛剛打坐的那塊大石上。
沈君澤不能扔下紫衣人不管,便追着他們回來,問道“前輩這是”
沈君澤“”
紫衣人“”
二人反應一下,同時開口。
沈君澤“他不是。”
紫衣人“我不是。”
歸元瞪眼“你們少騙我,我方纔是親耳聽見的”
沈君澤的心思轉得飛快,聯繫之前聽過的修仙傳聞,溫和道“前輩有所不知,靈根不同,引的雷劫也是不同的,沒辦法做參考。”
歸元很懷疑“我怎麼沒聽過這種說法”
沈君澤道“那前輩不如去問問竇先生把各種靈根仔細弄清楚,也好萬無一失”
話音未落,只見斜刺裏飛來一物,“砰”地撞上大石,帶起少許震顫的金鳴。
幾人同時扭頭,發現一柄劍插進了石頭裏,劍身豎起衝上,劍柄沒入了將近一半,仍在微微顫動。大概是怕被歸元用掌風震開,它沒有靠得太近,而是停在了一步遠的地方。
他們順着飛來的方向一望,見喬九正站在那裏。
他的外衫脫了,拎在手裏,下面不知蓋着什麼東西。在他們看過去的同時,他勾起了一個親切的微笑“幫你們渡劫。”
說話間只聽頭頂傳來一陣“嗞啦”聲,人羣也跟着響起驚呼。
幾人擡頭,這才發現喬九在擲那柄劍的時候還向空中扔了一把,如今空中的劍引了數道閃電,正在往下墜,方向恰好是他們這塊大石。
沈君澤的神色驟然一變,急忙輕功後退。
紫衣人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只好對這個瘋子吼“趕緊躲開,你真想被劈死”
歸元眼睜睜看着,目中的光極其瘋狂。
不過人在大自然面前到底是畏懼的,他終究沒能抵過本能,想拉着身邊的築基修士躲一躲,但這時已經晚了,只見劍身上的電流迅速竄到了插在石頭上的劍,他們被餘威波及,身體都是一麻。
緊接着“咣噹”一聲喬九說完剛纔那句,從外衫下拿出了第三柄劍,輕鬆扔到了他們中間。
下一刻,裹着無數閃電的劍落地。
“嗞啦”的電流剎那間竄過去,二人齊齊一顫,直接從大石上滾了下去。
“二少”
黑衣人心繫自家主子的安危,並未躲得太遠,見狀急忙跑回來撈人,硬是忍着發麻的刺痛把人拖了過來,顧不上細看他的情況,扛着就走。
他們是在大石的另一邊,喬九視野受限,便懶得理會。
他只見到歸元方纔沒能及時躲開,便清楚謝涼的主意果然有用,立刻摸出一塊碎銀彈過去,想送那老東西上路。
然而歸元的身體還在抖,愣是給避開了。
喬九不爽地眯起眼,再次摸出一塊銀子,沒等扔,就見歸元伸手推地,一路滾到崖邊,接着滾下了山坡。喬九把手裏那一堆找手下要的劍扔在一旁,追着他下坡,見他的後背撞上一棵樹,張嘴吐出一口血,不動了。
他心想這老東西總算要死了,上前幾步,一腳踩上了他的脖子。
“等等”歸元動彈不得,徒勞地抓着他的腳腕,“我還還有話想、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