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五十菩提葉 >第一百四十章:遲等晚年羨故人
    秋日來得準時,一片肅殺,顯得五十院內安靜的可怕。

    趙文璽在院內踱步,不時看向潯的屋子,這都幾天了,怎麼還不出來呢

    果子站在一旁看着他走的心煩“別晃了。”

    “果子,你不擔心她嗎這麼沉悶着,我很擔心啊。”趙文璽皺眉走來走去的速度又加快,果子嘆氣“只能等她自己想開。”

    趙文璽沉悶踢着地上的落葉“小玄清怎麼還不回來他回來了南潯也不至於如此難過。”

    “啊”屋內一生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驚的趙文璽踉蹌奔去,果子反應比他還要迅速率先推開了房門。

    他們瞧見潯背對二人抱着頭蜷縮在書架旁,地上的一灘血跡還在滴答滴答增加着。

    趙文璽喘着粗氣問“怎麼了”潯顫巍巍擡起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頰“我的眼睛”

    “眼睛”果子向前邁了一步側頭試圖看她雙眼究竟怎麼了,纔會讓她那般驚恐。可潯捂的嚴嚴實實,絲毫不露。

    果子皺眉“南潯你要冷靜下來,轉身讓我看看發生了什麼。”

    潯搖頭,再開口嗓子啞的厲害“我的眼睛在流血,它們幾欲脫落,還有我的肉身,在腐爛。”

    聽到肉身腐爛趙文璽連忙說“玄家祕術玄清父親救過你一次,我再去找玄家人,找玄清幫你”

    她搖搖頭“不要去找玄清,別再牽扯他了。”

    “那你要怎麼辦”果子半蹲下來試圖拉下她的手,可她用力捂着讓他只是徒勞。

    潯低聲抽泣,從未有過的脆弱和崩潰。她慌張無助,這幾日她的世界完全崩塌,前所未有的迷茫。

    活着,究竟是爲了什麼

    從前想不起記憶,守着五十,守着衆人就是她的使命。如今一切回憶起,五十的人員凋零,背後陰謀被揭露,她在五十便再無意義

    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放棄生的希望。

    果子垂頭看向掌心“我的手也在腐爛。”

    趙文璽神色愈發嚴肅,把近期一直戴着的墨鏡摘下,他的眼角下有一個小小的深洞,紅色死肉之下一圈白骨“其實,我也是。”

    潯垂眸看着血液照映下的自己“是陣法,它在一點點吸收我們。”

    煩躁,趙文璽只能想到這個詞,他雙手揉了下自己蓬亂的頭髮“我們要怎麼辦冥主不會讓我們滅亡的我們難道就要這麼活着等着被陣法吸收”

    在趙文璽的暴躁之下,潯一點點冷靜下來,他們之中已經有沂自滅,現在剩下的七葉菩提冥主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們出事的。

    在腦海裏搜尋了所有記憶,這七葉菩提究竟都是誰

    她,沂,慕容,趙文璽,李輕妤還有兩位,究竟是誰

    這些事情顏旬知道的一清二楚,她那樣內斂心機的人,一定會照看到七葉菩提的七個人。

    想着想着潯猜到了另一個人,玄清,是她指使冉閔將玄清送到了五十,這就是她把玄清帶來的目的。

    還有最後一個人一定也是熟悉的人,可究竟是哪個

    趙文璽無奈嘆氣“也不知道玄清究竟爲什麼生了氣,他若是回來總還覺得五十還是五十。”

    潯知道爲了什麼,是因爲她,她的錯。

    那日

    顏旬爲了控制住他們喚出了許多冥司深處羈押惡鬼,他們應付十分費力。

    因惡鬼出現,冥司陳晟追尋而來,陳晟瞧見一派亂象罕見動了手。

    他一出手潯便知道了這人究竟是誰,是她的哥哥,沂。慌張的不僅僅是她,還有一手害了他的顏旬。

    顏旬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讓所有惡鬼攻擊沂,嘴裏唸叨着“你被滅了,你不可能存在”

    沂是陳晟,陳晟也是沂。

    他輕輕鬆鬆滅了幾隻惡鬼近到她身前,伸手緊緊握住他的脖頸,語氣一如過往淡然“回頭吧。”

    顏旬整張臉掙扎的難看極了嘶吼“我沒錯,是你自不量力妄想度我。”隨着她的話,眼淚也滴落在沂的手背之上,灼燒一片,讓他縮回了手。

    這一次不止是顏旬愣住,沂整個人也僵硬起來“怎麼會”

    他向後退一步試圖拉開與顏旬之間的距離,冥司陰差,會被所愛之人的淚水灼傷,且永不痊癒。

    他這傷口與夏午異別無二樣,甚至比夏午異還要嚴重。

    顏旬低聲一笑“沒想到高嶺之花般的沂,會對我動了心上一秒要殺我證道,下一秒卻非人非鬼,哈哈,有趣。”

    “我”沂試圖爲自己辯解,可還是無話可說只清晰吐出幾字“我是愛你。”

    原以爲他自己可以擺脫這些俗世紛紛擾擾,在剛纔那一刻明白,原來千年前他在與她一面之緣後便將這人藏在了心裏。自知她非善類,也知她爲惡,可還是打着想要拯救她的幌子只爲圓了自己的私心。

    沂閤眼冷聲“可那又如何”說罷狠厲動手,讓她無暇再去支配惡鬼對付趙文璽和潯。

    二人糾纏之際,卻是一人攻,一人守。攻的是沂,守的是顏旬。

    沂有力一擊讓她摔在玄清身前,他又迅速移動到二人之間,顏旬面前的沂擋着玄清,怕她要挾玄清逃走。

    顏旬摸摸自己身上的傷口,揚起一邊嘴角“只要我不心甘情願去死,我就不會被你滅,你毀不掉我”

    潯躍過惡鬼到了沂身邊“哥哥,我幫你。”

    千年重逢,二人只應了一句,他答“嗯。”

    隨即沂躲開顏旬挑逗的目光“你不必怕,滅了你我自會也隨你。”

    顏旬又說了千年前的那句話“我最討厭你的假惺惺。”她說完那話突然皺起了眉看着他們後方,一瞬間爆發彈開了二人,來不及眨眼抱住了躺在地上的玄爍。

    玄清剛醒來就見到這麼一幅畫面,顏旬抱着玄爍,一隻惡鬼的手臂穿過了顏旬的胸口,將她的心臟一把摘下。

    心口流出的血液滴落在玄爍臉頰上,讓他慢慢睜開了眼。而一旁看着的潯,卻揚起了嘴角。她默默收起了施咒的手,可無意與玄清震驚失望目光相接。

    她知道,玄清一定知道了她用玄爍的命賭了一把。她施咒把惡鬼引到玄爍身邊,賭的是顏旬會救他。

    雖然潯賭贏了,可她卻輸了。玄清那般失望的眼神,刺痛了她。

    玄爍哽咽無聲哭泣“母親”顏旬許久沒有笑過,唯獨這一次對他露出了笑顏“小爍,別恨我”

    她倒在地上看着跑過來的沂“你不是愛我嗎陪我,我真的很孤獨,很孤獨。”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用薄劍穿透他的胸膛。

    沂原地承受,甚至自己握住劍刺的更深,原以爲顏旬先消散,然則是他。

    顏旬閤眼想起千年執着,好像又什麼都沒得到。又好像不是,她動動手指,好像還記得那年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拉住她的手那種溫暖的感覺。

    雖然那個孩子很厭煩的喊着她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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