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見那句把門給我踹開一落地,柳兒二話不說,上前幾步就是一腳踹在了緊閉的房門上,沉重的大門自兩旁開起。

    採枝睜大了眼睛,還有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姑,姑娘,老爺,老爺在裏面呢。”

    天呀,她家姑娘怎麼會,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怎麼是好

    採枝連忙回頭,正好發現院子中就只有她們幾人,才後知後覺的想明白,自家姑娘這是有預謀的呀。

    只是老爺再如何,也不能就這樣踹門呀。

    採枝哪裏知道踹個門那還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再大的事,他們家姑娘也能幹的出來。就在採枝還在頭疼這門的事情呢。

    她家姑娘又不管不顧的在門開後,走了進去。不但走了進去,那平時就會說好聽的話哄人的小嘴,又吐出了一句,讓採枝無法承受的話。

    “砸,都給我砸爛了。”

    “呃”,就這一句話,順利地讓採枝暈了過去。

    這絕對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了。姑娘找上門來,不先想着請安認爹,竟是先要砸了屋子來出氣。

    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在門外傳來。賈敬和一旁的道士都有些個懵逼。

    別看採枝暈了過去,但是柳兒和楊嬤嬤卻是沒有。二人聽了惜春的命令,直接擼胳膊挽袖子,跨過門砍,那就是一個砸。

    什麼落地的青銅鼎爐,什麼三足腳凳,那是一腳一個全部踢翻。

    就連屋中的幾層帳幔都被楊嬤嬤一把扯了下來,摔在地上。

    賈敬盤腿坐在蒲團上,一旁二十歲上下的道士打扮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杆拂塵。

    兩人都被面前的一切驚呆了。

    一個不足三尺高的小丫頭,還有兩個下人打扮的女人就這麼把他們的靜室給砸了

    看着滿地在狼藉,惜春心中的無明火倒是悄了不少。抿了下嘴,惜春對着那個二十歲上下的男人,就小跑了過去。

    “爹,惜兒好想你。”

    剛剛在門外醒來的採枝,一邁進屋子,就看到自家姑娘朝着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叫了一聲爹。然後又看見自家老爺懵逼的坐在那裏,一個沒挺住,又暈了過去。

    男人嚇得當場就不會反應了,倒是賈敬,看着屋子和麪前的小丫頭,憤怒的吼道,“胡鬧,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在這裏撒野”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有教養

    眼睛睜了老大,也不見得惜春會怕他,小腦袋一擡,毫不畏懼,“我是寧國府大姑娘,賈珺。老頭你誰呀當着我爹的面,就這麼吼我,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是吧,爹”

    賈敬:“”他是你爹,我是什麼

    道士:“”被逼着陪老爺修道,已經夠苦逼的了,現在又喜當爹。人生還可以更悲催點嗎

    惜春真的不知道自己親爹是誰嗎那邊那位和賈珍長的有八分像的老頭,惜春是怎麼也不會看錯的。

    但是憑地什麼三年不管她,還想要讓她叫聲爹

    反正她沒見過,認錯了也不怪她。

    “大姑娘,老爺在那呢。我只是個下人。”

    “混蛋,你的意思是我說認錯人了”惜春眉毛一立,小手一插腰,小模樣那叫一個兇悍。

    那道士打扮的下人,咧着嘴,笑得很僵硬。姑奶奶呀,您可不就是認錯人了嘛。

    惜春轉頭看賈敬,“你個拋家棄子的,女兒都長到三歲了,還不認識得,你好意思嗎修道修道,塵緣未了,你修的是什麼道家裏都讓珍大哥哥鬧翻天了,兒女債不還完了,你還想要修道昇仙,哼。道祖能收你嗎老頭,我來問你,我今年幾歲了,生辰是哪一日,若是說錯了,就治你個冒認官親之罪。”

    賈珍:“”這混不吝的丫頭,真是她閨女

    進屋就砸,兩句話不到就要治罪。髮妻去的早,不是送到了西府嬸子膝下教養的嗎這樣子真的有受到教養

    “給老爺請安。姑娘沒有見過老爺,這才,這才。姑娘年幼日夜思念老爺,還請老爺看在仙逝的太太的份上,不要怪罪姑娘。”

    採枝今天算是受到了大刺激,暈暈醒醒間,神經都快讓自家姑娘弄麻木了。這會看着父女倆個大眼睜小眼,連忙膝行到賈敬面前。

    賈敬眯眼看了一下說話的丫頭,想了想道,“我記得你,你是太太身邊侍候的。叫,叫”

    “奴婢採枝,是侍候太太的。”

    “太太去後,姑娘不是一直在西府老太太那裏教養嗎如何會養成這般脾性”

    “親爹不管,親哥哥嫂嫂無視。人家隔房的堂祖母,能用多少心思。”

    賈敬被惜春這童言無忌的話給噎了一下,但看着惜春那個樣子,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於是將頭轉向採枝,“你來說說。”

    “老爺容稟,大姑娘所言確有其事。珍大爺和珍大奶奶自從太太去後,姑娘抱到了西府老太太院裏,就再也沒有主動看過姑娘了。珍大奶奶每每去老太太那裏請安,也從未關心過姑娘。而且,而且,”採枝看了一眼賈敬面有難色。

    “而且什麼”

    “而且西府的下人還說,咱們姑娘寄養在老太太那裏,一應喫穿都是西府出的,咱們東府一兩銀子也沒出過。前兒姑娘想要喫碗麪,廚房的下人還說,姑娘擺正經小姐的譜呢。還有”

    採枝接收到了惜春的眼色,那張小嘴巴巴的就告起了狀。什麼寶玉總是搶姑娘的東西,什麼三姑娘說她們姑娘是沒有要的小可憐了。

    反正是隻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采枝沒說到的。採枝越說,賈敬就越是生氣。最後將手中的書籍一摔,站起來就走到門,高喊着讓人將賈珍叫來。

    自今天開始東府就算是出了孝了,在出孝前,賈家的幾個老女人就開始算計起賈蓉的婚事了。

    前兒採枝去正房,還聽說今年最後一個適合成親的吉日就在中秋前後呢。

    都說秦可卿的模樣世間難尋,既然這樣,還不如就娶回來給她便宜大侄子當媳婦呢。

    雖然惜春看不上秦可卿在賞梅宴時,讓寶玉睡她的房間的輕浮舉動。但是人家那巧克力色的血統,爲人處事的手段,到是難得的好媳婦。

    都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當初秦可卿下葬時,來了多少達官顯貴。

    爲了葬禮好看,賈蓉想要捐個官,宮中的那個大太監怎麼就那麼趕巧的出現了呢。

    相較於其他人,惜春更覺得秦可卿更有投資的價值。再一個,賈蓉賈薔在她手裏攥着,她就不相信賈蓉他媳婦不把自己當祖宗供着。

    她自家大嫂尤氏那個德性,她也不指望了。再加上尤家還有兩朵待嫁的小花,爲了自己的將來,寧國府的家,還是讓秦可卿來當比較好。

    只是她那好色成性的兄長,卻是個問題。

    惜春眼珠子一轉,一臉可憐兮兮的撲到賈敬的腿上,“爹,你原來真的是我爹呀。爹,我好想你。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您呢。三姐姐常說,我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惜兒好可憐呢。噢,對了,爹。昨天我娘還說,她在天上等了你好久了呢。”

    惜春嚶嚶的哭聲,再加上那話中早就不存在的人,聽得房裏的幾個人渾身發冷顫。

    太太在天上等着老爺

    ......

    娘昨天天上”賈敬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在聽到惜春這麼說後,竟然反問起她來。

    惜春點頭,“嗯,昨天睡覺,娘來了。她說子孫不肖,家門污濁,才累爹爹修行多時,而不得道。她雖是一屆婦人,卻因爲爹您潛心修道,而得已飛昇。因爹爹一人系一族,若是不解決,很可能就不得飛昇了。”

    賈敬近年來,修道都修魔怔了。聽到惜春瞎掰的話,竟然理智全無的問她解決辦法。

    “我娘說了好多,我都忘記了,不過,娘說她想珍大哥哥了,等到蓉哥兒娶了媳婦,就讓爹你帶着珍大哥哥哥一起修道。族長的位置也讓爹推出去,以後族中再有不肖子孫,也不會損了爹爹的功德。噢,還有珍大嫂嫂,娘說修行清苦,讓她來侍候您和哥哥起居。”叫你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那就休怪她不客氣了。

    這話一說完,惜春就想起了這屋裏還有一個人不是她的心腹呢。

    眯着眼看了一下那個道士打扮的下人,又看了看年歲也不小了的採枝,小嘴一咧,又接着道,“爹,我看那個人順眼,你把那個人給我吧。”

    把這人弄到自己手上,等到下山的時候,就送到焦大那裏,就不害怕他給賈珍通風報信了。

    過兩年,看着若是個好的,就給他娶一房媳婦。若是個不好的,哼哼,再送回來修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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