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一命令,雖然是賈敬的吩咐,賈珍在執行。但是不等不說,當賈珍卸下族長之職後,賈蓉在惜春的肯定下,一直執行了下來。

    只是這一命令在遇到寶玉的時候,受到了一定的阻礙。

    十五歲的半大小夥子,除了在幾位表妹間摘花鬥草,就再無其他事做,但誰讓他有個不分事非的祖母呢。

    賈敬對於帶着兒子一起修道的事情,並沒有拒絕的心思。在他看來,這是一件爲你好。別人就是想要修道,他還不願意領呢。

    賈珍此時並不知道自家老爹對於自己人生的規劃,現在正滿心的想着訓斥尤氏和操辦賈蓉的親事。

    賈蓉和賈薔在除服之前便已經留在了家裏,一來備考,二來便是婚禮的事情。

    不過賈蓉現在還那麼小,就讓他成親,在惜春眼裏,那就是拔苗助長。過早的開始婚姻生活,可能會長不高呢。

    可是成親了,又不能不讓人家有這種生活吧。

    想當初,賈寶玉不是更早就有這種生活了嗎

    這老賈家的祖宗也是逗逼。請回神仙幫忙,竟然是教導嫡系孫子怎麼洞房。果然賈家的男人,思路都是與天肩並肩的。

    這樣的事情,不是惜春這個當姑姑要操心的。她只要等着喝侄媳婦敬的茶就行了。

    她相信以秦可卿的智商應該不會做出尤氏對她的不管不問。

    就算是她想,她相信賈蓉也不會放任不管的。

    惜春只要想到賈蓉成親後,賈珍會被賈敬拉着去修道。她就興奮極了。

    到了那個時候,尤氏也不在府裏了,她就搬回寧國府去住。

    稱王稱霸的日子不遠了。

    賈珍自那日從道觀裏回來,先是去了一趟賈代儒的府上,將關了家學的事情說了。賈代儒聽說是賈敬的意思,心裏大不贊同。

    “胡鬧,荒唐。家學乃是一族之根本。若是關了家學,豈不是毀了一族之根基。”賈代儒吹鬍子瞪眼睛,差點砸了家中唯一一套待客的茶具。

    賈珍雖然混了點,但是對於自家老爹那還是相當的孝順。一聽賈代儒這麼說,心下也不高興了。“族叔祖切莫動氣,關了家學也是老爺深思熟慮的結果。這麼多年,家學教導族中子弟,讀書識字,爲的還不是考舉功名,光耀我賈氏門楣。可是這麼多年了,竟無一人成才。不提進士,舉人,便是秀才也是半個皆無。老爺憂心忡忡,便是身在紅塵之外,也無法安心修道。

    近日老爺突然有感,賈家祖宗也是戎馬半生,纔有今天的賈家。也許我賈家子弟皆非靠科舉出仕,而是要繼承先人衣鉢。族叔祖在家學大半生,雖然子弟無能,但其中的辛苦,我們父子皆是記在了心裏。”賈珍向前推了推帶來的禮物,“以後族叔祖若是有什麼爲難之事,皆可到寧國府找珍,珍自不會推脫。”

    賈代儒:“......”,這是在說自己沒有教導弟子成才的本事吧。

    賈代儒想了想,其實這樣也好,總比家學換了夫子,而那夫子再教導出了仕子而打臉來得好。

    解決了賈代儒的事情,其他的人,賈珍還真的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招集了賈家子弟將賈敬的決定說了出來。

    雖然家家都怨聲載道,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誰也沒有辦法撼動賈珍執行賈敬的決定。

    西府,倒也不是沒有人說話。賈政就被人撞了木鐘。可是家學的現狀就在那裏擺着呢。確實是除了混時間再無出息的事情。幾十年如一日,這也讓賈政沒了話說。

    更何況賈敬比賈政賈赦都要年長几歲。在賈家各種稀奇古怪的傳統下,賈政也沒有辦法硬得過賈敬。

    於是賈政這個大齡兒童就回家找媽媽了。

    賈母知道後,嗯,怎麼說呢,還真的沒有當回事。

    他們榮國府還真的沒有人在家學中讀書,關不關家學,還真的不用她上心。

    不過最心疼的二兒子既然找了自己,那麼這事,她就只能上去說兩句了。

    關了家學,不是大事。但總不能讓賈家子弟目不識丁吧。

    目不識丁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不敢想。

    ......雖然現在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況。

    最後迫於賈母的壓力,和賈敬的要求,賈珍最後雖然還是關了家學,但是卻將每年家學所需的銀兩單獨提了出來。

    他在京城裏找了兩傢俬塾。凡是五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賈家子弟,想要讀書識字的,都可以去那裏。只要每年正月裏到寧國府這裏做好登記,出了正月,寧國府的下人便會跟據人頭,將一年的束脩送到那兩傢俬塾去。

    當然了,每個月賈珍都會派專人去查子弟的出勤率,一年曠課多少天,下一年,也就不用去上學,就算是沒到年紀,也會直接被送到軍營中。

    十五歲以後,若是考上秀才,族裏就會賞上幾畝地,讓那秀才可以不愁生計繼續往上考。若是考不上,就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回金陵老家種地去,二便是被遠遠的送到各大軍營中。

    總之一句話,就是不許在京城無事遊蕩。

    上面的這些,自然不是賈珍想出來的。而是賈蓉按着惜春的意思,逐一透給他老子的。

    惜春實在是不想讓賈家的那些旁枝在京城裏無所事事。仗着兩府的勢到處惹事生非。將來算總帳的時候,都算在兩府頭上。

    這主意表面上賈蓉出的,這也讓賈珍再不以從前的眼光來看待賈蓉。

    當然此時的衆人誰都不知道這一蝴蝶,究竟改變了多少後事。

    最起碼,一蝴蝶翅膀扇飛了賈寶玉的一朵藍顏玫瑰。

    這樣的安排,賈母自然是無處可說的。而賈政見此,也沒再說什麼。不過對於寧國府心裏又多了幾分芥蒂。

    有辱斯文

    ......

    都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話是一點都不假。惜春隨着婚禮日子的越發臨近,心情就止不住的飛揚。

    婚禮如期舉行,這一點到是沒有什麼變化。婚禮很是盛大,京城中有些名望的人家都送了賀禮,並派了家中有些份量的人來參加。

    婚禮的時候,賈敬也回到了府裏。在寧國府住了五天後,拿着大粗麻繩就將賈珍綁回了道觀。

    “老爺,兒子不要修道。兒不子要呀。”

    賈珍掙扎不休,拼命反抗。可是也抵不住老爹和兒子侄子站在統一的戰線上。他那便宜的媳婦,倒是哭着求了。

    可惜的是......

    “呸,你個無知的婦人。沒見識的蠢貨。這修仙問道,是正經的大好事。竟然還在這裏阻攔不休。還不速速收拾了行李,一起離開。若是再敢遲疑,一紙休書送你回家去。”

    尤氏聽得一愣,那是左右爲難。

    她既不想被休回孃家,也不想跟着去侍候自家被逼着修道的人男人。她就不能留在寧國府裏當個大奶奶嗎

    兒媳婦娶進門,可是一天規矩都沒立呢。她還沒有享過一天婆婆福呢。

    因爲不是親媽,所以賈蓉對於尤氏的感情幾乎爲零,而賈薔呢,那差不多也是負數了。秦可卿是新婦,這種事情也不是她能說得上話的。

    再加上,成親這幾天,蓉哥就已經告訴過她了,這個家裏,她只要把府裏的大姑娘,她們的親姑姑放在心裏就夠了。其他人,看姑姑的態度。

    而此時,三歲多不到四歲的姑姑大人,正趴在奶媽的懷裏,睜着圓溜溜地大眼睛看得正起勁呢。

    最後,賈珍不敵喪心病狂的親爹,被五花大綁地帶到了道觀。而整個寧國府就只剩下賈蓉賈薔和秦可卿及惜春了。

    “蓉哥兒,你襲爵的奏摺可遞上去了”打發了屋子裏的下人,惜春才問道一件相對來說比較重要的事情。

    賈蓉聽了,便點頭回道,“成親前一天,就遞上去了。”賈蓉心裏算了算,估計那份襲爵的奏摺這會子已經到了內閣。

    歪頭讓柳兒餵了一口西瓜,惜春小大人似地叮囑,“你現在已經成親了,是大人了。可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頑皮了。你媳婦看着就是個好的,那小模樣,咱們東西兩府就沒有一個人越過她去的。好好待你媳婦,知道不再成日家的胡鬧,小心我讓你老子捶你。”

    秦可卿抿了下脣,忍下心中突起的笑意。這兩句話,不是日前去西府,那府中的老太太說的嗎這小姑姑竟然現學現賣上了。

    那小小的三頭身子,圓潤可愛的小模樣。像個小大人似的坐在那裏,忒是好笑。

    “是,姑姑放心。蓉兒知道。”賈蓉聽了惜春的話,很是恭敬。起身行禮時,絲毫不差。

    秦可卿眼光一閃,心下疑慮。可此時面上卻仍是笑着回道,“多謝姑姑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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