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襲人一直在努力積極的準備懷個孩子,可是先有家孝,再有國孝。這生孩子的事情就被迫擱淺了。

    不過沒有孩子,襲人就更加的巴着賈政,因爲她知道她不能連寵愛也沒了。

    其實在襲人那核桃大的腦容量裏,是沒有什麼國孝家孝的,別說她了,一般賈家的下人,都是沒有這概念的。但是賈政這個自以爲的讀書人,卻是一定會守着他那僅剩不多的禮儀規矩。

    當然這也不排除是爲了出孝後補官沒有紕漏而做的面子工程。

    ......

    這一天,送走了多少的大夫,就連城外的幾座出名的寺廟都請了得道高僧過來解厄,哪裏想到寶玉的情況仍然不見好轉。現在賈政竟然打發走了最後一位大夫,而還沒有再繼續想辦法的徵兆,王夫人如何能不恐懼。

    這是要讓她兒子自生自滅的節湊呀。

    “唉,這孽帳。若是老天真的不留,又能如何。左右他也不是個爭氣的,所幸就當沒生養過他。”賈政看着在牀上掙扎不休,一臉狼擰的寶玉,再看看這屋子精緻奢華的擺設,滿屋子的丫頭下人,心中對寶玉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沒事竟學些精緻的淘氣,讓家中父母臉上無光,這也就罷了。如今卻爲了他,還要如此勞師衆衆,豈不是大不孝。

    這個兒子生來就是討債的。

    “老爺,若是珠兒還在,就算是十個寶玉,我也不心疼。可是你我夫妻就只剩這一個了。老爺,求您看在我們夫妻幾十年的份上,看在去了的老太太的面上,再想想辦法吧。我的寶玉呀,我的寶玉。”

    “唉,能想的辦法都想盡了,你讓我上哪想辦法”那也是他的兒子,難道他就不心疼。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青年喪父,中午喪子,晚年再喪子了。

    仔細一起,賈政立馬悲從心來。

    這三樣,他忒麼倒黴了,竟是全攤上了。

    與梨香院同於一府的賈家大房,在王熙鳳回去後,也都得了消息。

    邢氏第一個反應便是寶玉這毛病過不過人她的兩個寶貝疙瘩可不能有一點閃失。

    至於賈赦父子,自己親生的都不一定關心了,又怎麼會在意別人家的兒子。

    賈赦對於寶玉獨得老太太歡心,早就不滿於心。可礙於老太太,賈赦就是再不喜歡也會照看着他,但現在他誰呀他

    在他看來,若不是寶玉的出生,讓老太太心中的天平一面倒,他們大房也不會被二房壓了這麼多年。

    而他也不會被人叫了那麼多年的大老爺了。

    爲啥他是大老爺,而老二那個假正經的卻是老爺

    哼,這些沒眼力的下人,分家的時候,他都示意璉二家的打包給了二房。

    所以,此時聽到了寶玉得了怪病,賈赦是一點也不關心。仍是做他的宅男,他喝的小花酒。

    而賈璉呢,他的嫉妒心比他爹還要強烈。

    他心裏對於二房其實早就看不慣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親孃早的死,親爹不管不顧,他只能靠着二房和老太太那點微薄和疼愛,才能順利長到現在,娶媳婦生兒子。

    當初有賈珠時,賈璉就不得寵,後來賈珠沒了,又來了賈寶玉,他就沒有得過老太太的寵。當然也不能這麼說,指縫裏倒也漏出了一些。

    說句實在話,若他不是大房的長子嫡孫,那在老太太那裏的待遇,估計和二姑娘迎春也差不了多少。

    現在看到從小就是全府鳳凰蛋的寶玉生病了,遭罪了,如何能不高興。心中暗戳戳的小人,都在盼着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多折騰折騰寶玉呢。

    雖然還有一些小擔心,但是太醫都沒看出來有什麼病,整個大房那是立馬就將心都放在了肚子裏。

    該喫喫,該喝喝。

    “來人呀,去給老爺傳話給那邊的政老爺,就說,兒子是他生的,又不是買東西送的添頭,既然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就別折騰孩子了,瞧把寶玉嚇得。真要出了什麼事,有他後悔的。”

    得了,賈赦是把寶玉如此,全都怪在了賈政的頭上。反正是不是有什麼要緊,在這種時候,還能氣一氣賈政,賈赦表示非常開心。

    且不說賈政那裏得了賈赦的傳話,氣得臉如豬肝色。只說這一夜,整個梨香院就沒一個人能消停了。

    賈蘭雖然回了房間,卻仍然擔心留在寶玉房間裏的母親。賈環一邊擔心事情會不會穿幫,一邊擔心剛剛又被探春數落的趙姨娘會不會積鬱成疾。

    而王夫人和賈政這對兩口子,自然是一直守在寶玉的房裏,寸步不離。

    而探春則是在那一巴掌之後,又重新管起了家。

    她不能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權利。

    ......

    第二天卯時三刻,林府。

    “姑媽,姑媽,有好戲看了,有好戲看了。”惜春一大早都顧不上梳洗,便小跑着奔向正房賈敏的房子。

    賈敏此時,正在給她的心愛寵物狗小豆丁梳毛,看到惜春這樣風風火火的跑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瞧你,這是什麼樣子規矩都學到哪去了這要是讓你嬤嬤看見了,還不知道又要說你什麼好呢牆角的地磚都被讓磨薄了一層,怎麼還不長記性呢。”

    劉嬤嬤對於惜春,真的是一點折都沒有。最後無論想出了什麼懲戒的辦法,也不過是罰罰站。

    通常惜春被罰的地方便是賈敏房間的最裏角。

    惜春站在那裏,面朝牆角。而劉嬤嬤則帶着人去裏屋故意說些個惜春喜歡的典故,聲音透過薄薄的門簾,隱隱約約的,那叫一個讓人着急呀,弄得惜春是抓心撓肝的。

    “哎呀,我的好姑媽,便是嬤嬤要罰,也要等咱們回來了再說吧。您快點,咱們出府去,快點,快點。”

    “你這孩子,你還沒說什麼事呢這火上房似的着什麼急呀。你看看你,這樣子是能出門的嗎”賈敏至少都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可是她看惜春的那個樣子,纔有的磨呢。

    “姑媽,寶玉擺了臺子唱大戲呢,聽說可有意思了。我們快去看看吧”

    “啥”賈敏懷疑地看着滿臉興奮的侄女,是自己聽錯了還是她說錯了

    惜春看到賈敏一臉懵逼的神情,然後又看了一眼滿屋子的下人都把她當西洋景看的視線,這才明白自己剛剛真的是太心急了。

    “姑媽,你聽我說。昨天寶玉跟着三丫頭說自己做得胭脂多好多好,誰知道說着說着,人就瘋了。一蹦三尺高,拿着屋裏辟邪的劍,是東一下,西一下,見人就砍。把所有人都嚇壞了。不過,您猜,太醫來了,是怎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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