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賈敏這兩年早就給黛玉相看好了人家。

    是她手帕交的小兒子,只比黛玉大兩歲。兩家也已經說定了日期,就等着今年大比,那家公子得個功名再來提親。

    還有就是賈敏想要給自己家的閨女辦個盛大一點的及笄禮,之後風光大嫁。

    哪裏想到會被強制選秀呢。

    若早知如此,兩家人估計也不會如此事事想要完美周全了。

    本來賈敏還想着走走太后的門路。可是太后當年的身份不太好,沒有哪個女眷會屈節下交,就連現在的兒媳婦皇后娘娘,在懷孕的時候,都明裏暗裏,話裏話外地暗示太后離她遠一些,不然再把肚子裏的孩子染上一股子窮酸勁。

    這也是太后與皇后娘倆先天后天都不太對付的根本原因。當然了,除了皇后這一類人,還有一些其他人也沒把太后當回事。畢竟誰會特意結交一個沒有前途的太子後宮中的一個不受寵,身份不高的侍妾呢。

    所以現在人家母憑子貴了,那些想要靠上來,想要搞夫人外交的人,也就沒有辦法了。

    因爲喜愛秦可卿的關係,賈敏倒是不在此列,可是她長年在外,進京城的時候,因爲林如海的身子和當時的時局也沒有特意與人結交,所聯絡的不過是幾家文臣和手帕交。

    但是這些人,也在連續幾年的奪嫡中成了低值易耗品。

    後來林如海去了,林家閉門守孝,本就夠淡的關係也都淡了下來。林如海的孝期一過,還有賈敏身爲出嫁女守的母孝,然後是國孝,又總是有這有那的事情耽誤着,所以弄到後來,賈敏竟然一次都沒有見過太后的面,更別提爲了黛玉擺選走門路了。

    賈敏本來還想走一走秦可卿的路子,可是賈家扶靈回南,壓根就不在京城。派出京城去找人的林家下人,還跟賈家的人走岔了路.

    等到秦可卿這邊接到消息的時候,黛玉都已經選完秀了。

    ......

    不過幾家歡喜,幾家憂愁。林家不想進宮,卻只能進宮。而薛家想要送女進宮,卻因爲那道聖旨,而止步於前。

    而最讓薛家受不了的不是選秀的聖旨,而是隨之而來選宮女待讚的旨意。

    整個把人往絕路上逼呀

    薛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薛寶釵一早就知道。可是在她的心裏,她還是可以屈尊選一選宮女女官一類的。

    薛寶釵哪裏想到,水晏這個缺德的,在下完那道苛刻地選秀聖旨後,又下了一道慘絕人寰的宮女入宮要求。

    凡是應召入宮的宮女,需年滿五週歲不滿六週歲,身家清白......五代以內自由身的良家女子。

    至於家中父母或是祖父母有人給人爲奴爲僕的,那就不能參選。這最後一條,就是針對這一類人特意提出來的。

    “皇上,不滿六週歲的小姑娘選進宮來,又能幹什麼”這不是胡鬧呢嗎

    水晏卻覺得這個年歲正好,“以前每三年宮裏都會選一批人進來,然後再放一批人出去。那些宮人的年歲,都是豆蔻年華生生熬過了花信之期。宮中將這些華年大好的姑娘留成了老姑娘,怨氣集於宮中,豈不是有違天和。

    年歲小有什麼打緊,慢慢調.教兩年,也就是了。等到在宮中服役滿十年後,便可出宮去。那時剛剛過了及笄又是最好的碧玉之年。豈不是兩不耽誤

    朕是天子,是上天之子,同時也是萬民之主。凡朕治下黎民皆是朕之子民,無論是宮女,還是庶民,他們幸福安康便是朕之責任,也是朕一直努力的方向。朕受萬民供養,自然不可因人而異......”

    水晏沒有說的是,那些年紀大的進宮來,除了侍候外,就是爬牀以及其他別有用心之人的眼線。

    五六歲的孩子進了宮,就算是再雖熟,又能早熟到什麼程度,等到十五六歲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時,就放出宮去,豈不更好。

    而且他之前也聽母親和姐姐說過管家經,說是一些大戶人家就是在這個年紀選人的。

    先是幹粗使,然後一點一點精進。等到二十歲上下便放出府或是在府裏配小廝。

    水晏想了想,就直接提前到了滿十年就可以出宮去。

    這樣一來,雖然年紀小了,宮裏侍候的時候,難免出現這樣那樣的事情,但也比年紀大了,時間長了就再起什麼要不得的心思要好。

    深宮女人多了,怨氣也就多了。他相信來來去去,不出十年,他的皇宮,就會是另一種氣象。

    水晏想的這些,薛寶釵是完全想不到地。她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了。

    寶釵比寶玉大兩歲,寶玉又比黛玉大一歲,黛玉又長惜春一歲,所以今年寶釵都已經17歲的寶釵,還想着最後再拼一把進宮的名額時,差點沒哭倒長城。

    六歲到十七歲,中間差了十一年呀。無論如何寶釵的進宮夢算是斷了。

    十七歲的大姑娘了,既然進不了宮,那就安安心心地找個人嫁了吧。

    可是又能找誰呢

    薛家進京城這幾年,過得不鹹不淡。薛寶釵雖然有幫着薛姨媽用心經營,但架不住薛蟠不爭氣。

    “媽媽,妹妹,我今天出去喝酒,爲妹妹定下了一份大好的婚事。”這一日,薛蟠自外面回來,便醉醺醺地來到內院,向對坐繡花的母妹邀功。

    薛寶釵一聽到哥哥的話,心裏就是一咯噔,手上的針一個沒留神便紮在了自己的手裏。

    將手自繡花撐子下面拿出來,輕輕地含在嘴裏。自家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寶釵早就知道了。和他往來的又能是什麼好人。

    想到自己的婚姻哥哥竟然如此草率,心中就是一悲,臉上不似其他姑娘因爲說到親事而羞得滿臉通紅,而是一份慘白。

    她的年華已經被虛耗,難道她的婚姻也要毀在哥哥的玩笑之中嗎

    “我的兒,你天天像那沒籠頭的馬似的。這又是去了哪裏,怎麼還拿你妹妹的親事說嘴同喜,還不給大爺倒茶來。”

    同喜見到薛蟠進來,便想着要出去倒茶,這會聽到薛孃的吩咐,更是加快了腳步。

    此時寶釵正是悲從心來,哪裏顧得上在那邊親親熱熱的母子。少時,薛蟠喝了濃茶,醒了酒。

    這才把他覺得今天干得最漂亮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原來今天薛蟠出去喝酒,碰到了一直鬼混的朋友。

    大同孫紹祖。

    孫紹祖是誰,看過紅樓的人,就沒有不知道的。這孫紹祖在家境困難時曾經拜倒在賈門府下,乞求幫助。後來,孫紹祖在京襲了官職,又在兵部候缺題升,拿了五千兩銀子求賈赦幫着打點,事沒辦成,還想要要回銀子,要銀子不成又娶了人家姑娘。最後任意踐踏,生生逼死了賈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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