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着對賈敏點了點頭,然後將屋中的侍候的人都打發了出去。
張嬤嬤領着陪賈敏進宮的一個貼身丫頭去了側殿,側殿裏給賈敏收拾出了一間房,張嬤嬤也準備將這丫頭的起居安排在側殿後室的守夜房裏。
賈敏雖然經常帶着這個丫頭進宮,但是進宮請安和小住又是另一樣,所以很多規矩上的事情都要再重頭吩咐教導。
雪睛見此,將楓兒安排在房門外,便自己去安排其他人事了。賈敏雖然帶了個丫頭進宮,但是她也要安排宮裏的宮女侍候她。
安排誰呢這也是個大問題。總之這人選她要先一遍水,然後還要挑出幾個來讓賈敏自己選。
雖然她現在進了宮,是宮中在冊的宮女。可她畢竟是林家出來的下人,又有個親弟弟在林家呢。對於賈敏,她可不敢拿出這寵妃孃家宮女的氣勢來。
在這皇宮之中,不識時務的人,最終只能變成死物。
楓兒在黛玉的示意下,就真的站在門口看起了門。所有想要靠近正殿的人都被楓兒那雙眼睛看得毛毛的。
“母親有所不知,女兒發現太后最近對我總不似之前那般親近。”頓了頓,皺眉不解,黛玉又繼續對賈敏說道,“開始時,女兒以爲可能是那件事的緣故,可是最近一次女兒去請安,太后看女兒的眼神,總帶着幾分挑剔和不滿。
女兒不解這是何故不但反思自己是否出了什麼紕漏,也使人去查了一下,最近是不是什麼人對太后說了什麼。可是仍然毫無所獲。”
黛玉矛盾極了。
自從進宮後,太后對她就一直不錯。她也極是親近,孝順太后。可是太后對她漸生不滿挑剔之心,着實讓她費解。
黛玉不知道,不過片面之詞,賈敏就更不知道了。“真不是那事牽連的要知道若是那事沒有及時發現,太后的處境也不比我兒強呢。”
黛玉搖頭,這不能呀。這都好幾個月過去了。就算是遷怒,也不用在這個時候吧。
“現在不行了,不如等過幾天,讓蓉哥兒媳婦幫着打探一番如何呢”黛玉也覺得這個辦法好,於是便想着回頭請秦可卿最近進宮一趟。
“太后一直對蓉哥兒媳婦寵愛有佳,也許真能知道也未可知呢。只是要勞煩母親去賈家走一趟了。”
“我們是親母女,你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不過這樣一來,賈敏覺得自己可能也不會在宮裏呆幾天了。
想到這裏,賈敏有些猶豫。“要不,我明天便出宮去吧。”此事宜早不宜遲,若真的耽擱了什麼事,賈敏可能就要後悔死。
“母親只管安心陪着我便是,拜託蓉哥兒媳婦這事,我回讓楓兒知會一聲四妹妹便罷了。”
當今天子孝順,黛玉可不想真的讓太后對她產生什麼不滿,再進而影響到天子。
“這能成嗎”賈敏想到楓兒的本事,可是又覺得拜託人幫忙是否太過於失禮了。而且那蓉哥兒媳婦隆寵正盛,只讓四丫頭去說,會不會......
黛玉卻笑道,“母親多慮了。四妹妹不是外人,蓉哥兒媳婦也不是別人。蓉哥兒與薔哥兒倆家人對四妹妹如何,這些年母親也是看在哪裏的。只要咱們家好好對待四妹妹,想來賈家也要給幾分薄面的。就怕咱們用着人家,還作踐人家的姑娘。這種事情放在誰心裏都不好受呢。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很不必弄得太客套了。這事兒母親且不用管,只交給女兒來辦就是了。我與四妹妹是表姐妹,將來又是嫡嫡親的姑嫂。闕哥兒是男子,相見不易。等四妹妹進門了,便是正經的親姑嫂,以後總是要更親近呢。
且不說賈家如何,只說咱們家人丁單薄,相來我們娘倆在宮裏還要多多依仗母親弟弟和四妹妹呢。現在就客套起來,哪時是個頭兒呢。等今晚睡下,我便讓楓兒去走一趟。”
四妹妹已經知道母親在林家給闕哥挑侍妾的事情了,當時四妹妹來宮裏的時候,臉色非常的難看。
她一問之下,四妹妹語氣特別平淡只簡簡單單地說了這麼一句。那語氣中的失落讓人不由得跟着一起難受。
母親這是怎麼了爲什麼要做這種讓四妹妹咯應的事情呢。
母親當初對四妹妹的疼愛都是假的,都是滲了水的嗎
每每進宮,母親都感嘆宮中女人太多,自己受了委屈。可是將心比心,母親又爲什麼給闕哥兒安排侍妾來委屈四妹妹呢。
她記得四妹妹說過,這件事情全看闕哥兒自己的選擇。若是闕哥兒接受了,她就投奔二姐姐去。若是沒接受,她就當此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可是發生過的事情,又怎麼可能真的當做從來沒有呢。
母親這是傷了四妹妹的心了。
黛玉想到自己提到母親時,四妹妹的眼神,心裏就是一顫。
四妹妹的性格,她最是清楚了。
她從來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希望可以用今天這些話能夠點醒母親吧。
黛玉雖然受着世家貴女的教育,也不反對男人三妻四妾。可是皇上不在的時候,自己獨守着偌大的宮殿,是何等的寂寥,黛玉心裏最是清楚了。
四妹妹的想法,黛玉明白。
男人何必要那麼多的女人呢。難道一個就不夠嗎
兩個人守着彼此,不比很多人勾心鬥角要簡單和幸福嗎
她已經沒有機會等到這樣簡單的幸福了,可是她仍然希望自己親近的人,可以得到。
她會羨慕,但卻不會嫉妒。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得不得,都是命。
她的命,她腳下的路是她自己選擇的,那麼她就沒有權利去嫉妒一個真心真意幫助她的人。
她的心,不能被玷污。
......
黛玉的想法,賈敏不知道。但是並不妨礙賈敏聽出黛玉話中之意。
她在府中爲林闕選通房的事情,賈敏相信黛玉是不知道的。可是這話中之意,卻讓賈敏生出一絲難堪。
對自己的,對賈家的,還有對惜春的。
所以她真的做錯了。
不,她沒錯,她只是太心急了。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她的兒子,是正經的寧遠伯,怎麼可能只守着一個女人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