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紹承雙眸緊盯着球洞,微調整了下姿勢,握緊的球杆揮起落下,球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進洞。
掌聲從身後響起,他聞聲轉回身。
彼時林伯成就站在距離他不遠處。雖已年過半百,但身姿依舊挺拔,魅力不減當年。
“好一個老鷹球。”林伯成走近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沒想到多年未見,你的球技大有長進啊。”
黎紹承一側嘴角微勾,眸光卻在無意間瞥到不遠處有說有笑的孫嬌和林逸辰,眉心漸漸蹙緊。
“怎麼把逸辰他們也帶來了”
“你嬸子她成天在家也怪無聊的,剛好逸辰今天放假,就一起帶過來了。”林伯成見黎紹承神色不對,眸光微斂,嘴角卻還噙着笑意,“紹承啊,你該不會是介意我帶了家人吧”
“不介意。”黎紹承笑笑,目光落在孫嬌身上後,變得有些複雜。
孫嬌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三十五歲那年冒死取下心臟起搏器,刨腹生下這個兒子。若是知道林伯成早就背叛了她,也不知作何感想。
彼時,孫嬌始終垂頭和林逸辰說着話,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黎紹承的目光。
而林逸辰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黎紹承身上,在仔細端詳了好一陣後,笑容在他的嘴角延展開來,隨後他起身猛地撲向黎紹承。
黎紹承笑着揉上林逸辰的頭髮,擡眸看向林伯成,嘴角微揚笑意未明,“逸辰應該很懂事吧”
林伯成拉過林逸辰的胳膊,大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恩,學習成績倒是一直不錯。等他再長大些,我準備送他出國發展。”
“黎叔叔現在是大明星啦,我們班的同學都喜歡聽你的歌。”
小孩子總是爛漫天真,喜好厭惡都寫在臉上。儘管還在換牙期,門牙都已不在,見到喜歡的人,遇見開心的事,還是會毫不避諱地笑開來。
“逸辰喜歡聽叔叔的歌嗎”黎紹承微俯下身,嘴角微揚。
“喜歡逸辰不僅喜歡叔叔的歌,還喜歡叔叔以後叔叔能多來看看逸辰嗎”林逸辰拽過黎紹承的手,用力晃着。
“好,叔叔答應你。”黎紹承拍了拍他的肩膀,“逸辰乖,媽媽一個人很孤單,去陪陪媽媽好不好”
“好”林逸辰笑着朝孫嬌跑過去。
黎紹承的目光長久地落在林逸辰身上。
“你今天找我出來,不僅僅是爲了打球吧”林伯成接過球童手中的球杆。
“什麼都逃不過您的眼睛,我確有一事不明,想要向您請教。”黎紹承眸光微斂。
林伯成眸光一頓,隨後放下手中的球杆,“哦說來聽聽。”
“一名成功男士,擁有和睦富裕的家庭,愛他的結髮之妻,聽話懂事的孩子。那麼,他爲什麼”黎紹承的目光凌冽,“還會選擇出軌”
彼時林伯成的球杆已經對準了球,聽到“出軌”二字,手上一抖,杆頭碰到了球座上的球,球掉在了球座下。站直身體時,他眉心緊蹙,揉着自己的後腰,深深嘆了口氣。
“這你可問錯了人,林叔叔老了,沒那個心力,自然不懂他們那些人的想法。”
“這人五十剛出頭,和您的狀況極爲吻合。所以,我纔想問問您的見解。”黎紹承的目光緊盯着他,像是要將他看穿一般,“在您看來,一個公認的好丈夫,好父親,爲什麼會選擇出軌”
黎紹承瞥向不遠處坐着的孫嬌和林逸辰,隨後又看向林伯成,眸光復雜,“從前知曉,現在反倒看不清了。”
“看來你是認定了,纔會來找我。”林伯成雙眼微眯,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不置可否。
“我從不做冒險的事,也曾一度以爲您不會做冒險的事。”黎紹承輕笑一聲,“現在看來,並不是。但我還是想勸您一句,回頭是岸。”
態度決定一切,他若不肯承認,也便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希望你們一家人能玩得開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黎紹承轉身便要走,身後卻傳來林伯成的聲音。
“紹承,如果是因爲那件事。”林伯成使了個眼色,兩個球童便識趣地退了下去。
“我替她向你和許嫣道歉,林叔叔保證這樣的事絕不會再發生。叔叔只有一事相求,求你別告訴你嬸嬸和逸辰,你嬸嬸她身體不好,逸辰還小”
“你若真在乎她的身體,在意逸辰還小,就不該做出這樣的事”黎紹承轉回身看向他,眸光冰冷,“如果你還有良知,就斷了聯繫,誠心向她認錯。能留下她,是上天對你的恩賜。失去她,是你罪有應得。”
儘管黎紹承走過孫嬌身邊時,並沒有透露出任何異常,但他們在球場上的神情,她都看在眼裏。
林伯成回來時,臉色很難看再次印證了心中所想。
孫嬌便攙扶着他緩緩坐下來,“紹承這孩子怎麼突然就走了”
“他公司有點事。”林伯成看了孫嬌一眼,隨後又匆忙斂起目光。
“你們剛剛吵架了嗎”孫嬌眉心微蹙。
想着黎紹承所說的話,煩躁從心底漸漸升騰,林伯成有些不耐煩地回道,“沒有,你別多想。”
孫嬌默然斂起目光,不再多問。
黎紹承掛了電話,走回客廳時,許嫣居然正在看娛樂新聞。仔細一聽,才知她是在聽關於自己的報道,難怪那般上心。
由是默然走近,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極爲自然地將她攬入懷中,一氣呵成。某人倒也乖,非但沒有拒絕,反而手動調整了下他手臂的位置,好讓自己枕得舒服點。
“近日,許嫣向蓉城法院起訴鬱紫,稱後者捏造並散佈其腳踏兩船的謠言,損害其個人名譽。”
“對此,記者接通了鬱紫經紀人的電話。鬱紫的經紀人陳小姐則表示,並無此事,願意配合調查,經由法律證明鬱紫的清白”
“和歐宇說了些什麼,這麼久”許嫣側過頭看向他。
“他問我今天去談的事。”黎紹承兩隻手指捻起她面前的碎髮放到一邊。
“那,結果怎麼樣”
黎紹承搖了搖頭,“他是明知故犯,只能靠他自己覺悟。”
這種事聊多了,只會讓人胡思亂想。
“什麼時候開庭”他淡然地叉起一塊蘋果送到許嫣嘴邊,便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