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恰如其分的位置,再加上純正恰到好處的英文發音,層層遞進的感情處理,婉轉而纏綿的氣息更迭,一切都渾然天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一下子將文森特籠罩其中。

    這種感覺來的那樣迅速,讓他一下子就進入了她的世界中,體會她所傾訴的故事,捕捉她流露的情感。

    文森特望着楚風,一眼可見她蹙起的眉中透出的哀傷,眼眸深深地注視着斜上空的一處,那分明是空氣,卻彷彿記載了許多故事。他看不出楚風的神情中有一分一毫表演的成分、虛僞的地方,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注視,卻糅雜了無數的情感交錯在一起,擰成一股支撐着她繼續演唱下去的力量。

    “這盛盛眼光果然不錯啊。”文森特湛藍的瞳孔流收縮,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空氣中敲打,隨着旋律來回律動。

    她真真實實是用音樂劇這個夾雜在美聲與流行音樂的唱法來唱的。

    如同大家所知,聲樂一般分爲三類,分別爲民族、美聲、流行三種。一般唱美聲的大家很難接受,不論是旋律還是唱腔,歸根結底就是不討衆人喜歡,總覺得離生活太遠,聽起來浮誇非常,而民族則發聲位置靠前,聽起來明亮脆生生的,但同時又容易讓人覺得疲倦和刺耳。流行音樂相比於前兩者來說,更容易入門、更普遍、也更受大衆喜愛,雖然誰都能唱上幾句,但不是誰都能唱好。

    見多識廣如文森特,哪怕一箇中國的普通藝人,擁有歐美獨有的正確唱法,也不會大驚小怪。真正讓他驚歎的,是楚風那種神奇的迷惑力。

    如同漩渦一般將人緊緊拉扯纏繞的魅力。

    他看見楚風的眼中閃爍着星星點點卻分外耀眼的光芒,睫毛長長垂下,小扇子蓋住了眼簾,她歌唱着,彷彿每一個韻律都圍繞在她身邊,隨即旋轉着化作一個個精靈,蜻蜓點水般飄舞着,然後一躍而起越縱越高地在整個空間裏盤旋,優美地滑翔。

    精於此道吹毛求疵的文森特,此刻卻說不出別的什麼專業點評的話,就這麼簡簡單單、普普通通被吸引了。

    “如果實在要說的話,我猜,就是她身上有這麼一種,與生俱來的魅力,牢牢吸引人目光的能力。”

    漸漸地,這份沉浸其中的寧靜被一聲倏然拉長的悠悠歌聲打斷了,歌聲越發悠揚,凝聚着深不見底的悲傷,然後越來越憂鬱、下沉,濃濃的哀緒夾雜着令人心痛的美好回憶緊緊包裹着每一刻的呼吸吐氣。

    “ry,aloneintheonlight,icandreaftheolddays,lifewasbeautifuthen”

    回憶,孤零零地站在月光裏,我能夢到那些過去的日子,曾經有多麼美好

    有多美好的回憶對比現在的落魄就有多痛苦,被瞧不起、被排擠、被欺辱,多少的絕望記憶涌上心頭,又無法控制自己不時時刻刻緬懷曾經幸福的日子。

    一層層推進的氣息讓歌聲越發熱烈,炙熱的聲音隨着每一次吐氣上揚到了極致,楚風閉上雙眼彷彿是最後的沉靜,猛然吸入一口氣,用腹沉丹田的力量以最高的姿態吶喊:“touch

    it\ssoeasytoleave,alonewithry,ofdaysinthesun”

    那些日子有多麼幸福,彷彿在夢中彷彿在雲端,但是它們都逝去了。殘存的是煙霧瀰漫的日子,清晨腐敗冰冷的氣息,一盞街燈熄滅,又一個夜晚逝去。

    聲聲重擊人心,哐,哐,每一個音節敲在原地,鑽入人耳的是無助的吶喊,彷徨,痛苦,然而歌聲極盛後又轉輕,最高處的情緒一滴滴轉化爲哀愁。但漸漸的,一縷清晨的陽光射入了眼中。呼吸一滯,所有的經歷、一切的一切都串聯在了一起,一個新的黎明到來了。

    破曉出現,終於等到了日出。夜晚、痛苦的日子總會過去,生活總會迎來一絲的希望。

    我,不能屈服我竭盡全力也有活出新的生活天幕傾瀉下萬丈光芒的星輝,世界倏然敞亮。

    楚風綻開脣邊的一抹微笑,“ifyoutouch,youwillunderstandwhathappinessis.look如果觸摸我,你會明白幸福的真諦。看”

    戛然而止,楚風眼神略有飄忽,好像在尋找着什麼,最終定在一處。僅僅幾秒,停下也毫不突兀,反而是牢牢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力,一秒都不能轉移開。痛苦、掙扎、若有所思、探尋、堅定,最後是豁達的眼神來回變化,終於在風雨過後露出了格外明朗的笑容:“anewday,hasbegun”最後一個詞邁入有史以來的最高點,大氣宏博的無限延長,耳邊是聲聲共振的震撼和宏偉感,以最快最有力的方式直達心底。一個不花哨、但是起承轉合婉轉落下的轉音繼續上揚,最後滑落截止。

    四五分鐘,一首歌的時間,文森特的感官中卻彷彿度過了一個世紀。

    楚風唱出了跟這首歌的原唱不同的味道,糅雜了更多的東方人細膩的感情,引人入勝至極。從技巧的角度來說絕對有漏洞和瑕疵,但這不影響這是個非常,非常深入人心的表演。他說不上來什麼,但就是非常,非常的動人,讓他除了驚歎說不出別的話來。

    這首歌原描述的是一隻貓,厭倦了貓族的生活到外闖蕩,卻嚐盡了世態炎涼。她年輕時魅力十足,年老後卻邋遢骯髒,她孤獨衰弱,遭人唾棄,流浪在最下等的街區,受到貓族的排擠。

    她回憶起自己年輕離家前的美貌非凡和幸福,悽楚地緩緩唱起這首歌。她請求族羣讓她迴歸家族,最後她的請求被答應了。

    沉浸在這首歌裏的聽衆很難一下子從歌曲中走出來,但最難走出來的,就是演唱者本人。楚風有着三世的記憶,第一世的自己有多麼不堪,而現在的生活對她來說是從前夢中都奢望不到的,如果這是夢的話,無論如何,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楚風都不願意清醒過來。

    在獲得新生後有那樣的家庭背景,楚風本可以更輕鬆的依靠他人爬上巔峯,又或者徹底拋開娛樂圈過着更輕鬆的生活,但她都沒有。她一直一直堅持着,不論是在空間系統中還是現實生活中,她不敢有絲毫懈怠,她有這麼一種偏執,就想靠着自己獲得成功,也許這樣會讓自己更有真切活着的實感。楚風就這麼進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嗯可以醒一醒啦。”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放大版的俊臉,伴有男人身上的古龍水香味。楚風嚇得連忙往後退一步,臉突然就紅了。

    沒有別的意思,但這未免也靠的太近了吧叫人回神也不是這麼叫的啊

    鼻子上似乎還蹭着那個小巧鼻子呼出的氣息,文森特笑開了,然後拋出一個魅氣的媚眼,聳聳肩:“很好,我想,我終於找到你了,東方angel我會不負陳導師命的,好好,調、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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