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姬的罪與罰 >第19章 不動情
    管家停在門外,請她自己進去。明明是他要見她,她來了,他卻還連頭也不擡一下,案上左右兩處本子堆得小山那麼高。

    看來宇文思的確很忙,何時何地都在看情報、摺子以及密信,他一個人要掌控整個帝國權力機構,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可是也沒有叫她來又沒空理她的道理。姬初等了須臾,冷下臉不耐煩道:“宇文思”

    他皺眉望了望門外的衛士,衛士哆哆嗦嗦跪了一地。

    宇文思收回目光,擺手讓她先出去等一等,他有事在忙。

    叫她來她就來,叫她出去就出去

    姬初覺得這很可笑,於是伸手把他的茶盞端走,他也沒反應。她微微一笑,掀開茶蓋,反手一把潑在他面前的那本摺子上。

    頓時紙上字跡一片模糊,還地往下滴水。

    宇文思手上也是,所幸茶水一點不燙。他慢慢地擡頭,面無表情盯着她,好半會兒才沉聲問:“你知道我在看什麼”

    姬初揚了揚下巴,斜睨一眼,看得不太清楚,便不在意了:“我管你在看什麼。”

    宇文思也不理她,丟開那本溼透的摺子,拿過手帕擦了擦手,又繼續看。當姬初左顧右盼地找茶壺時,他才警告道:“你再潑一下試試。”

    半晌沒動靜,他剛提筆,冷不防姬初果真又一杯茶潑過來,險些濺上他的臉。

    “再潑了又怎樣”姬初瞪着他。

    宇文思怒極反笑,撕了兩本摺子扔了,摔下筆,道:“你不會怎麼樣,太子的處境就很難說。”

    姬初靜靜地笑道:“太子最好是不要出什麼事,小和與他可是同生共死的,你要信我辦得到。”

    “我正是要說這件事。你不要碰和兒,我怕你付不起那個代價。死了一個元兒還不夠”宇文思冷着臉,雙眼深沉而不可捉摸。

    姬初氣得咬牙:“你明知道宇文元不是我害死的。”

    “你不去,侍女能撞誰呢”宇文思淡笑,他根本不在意是不是真相,他就是要把賬算在她頭上。

    “我當然也不願意去那樣的地方,你得知道是你兒子求我去的。”

    “他求你去幹什麼”

    姬初道:“他要告訴我,他恨我的緣由,但最後到底沒有講。想必此事你也應該知道千里眼,順風耳也比不過你,不如你替我解惑。”

    宇文思冷笑:“我自然知道。”

    “是什麼”姬初緊盯他,此事困惑她已久。

    “你以爲你自小長大的宮廷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宇文思起身逼近她,不答反問。

    姬初擰眉,有不好的預感:“什麼意思你不要拐彎抹角,我不想聽這些。”

    宇文思道:“當着你的面,宮裏的人都對元兒逢迎客氣,你不知道的時候,他每天都在捱打。你知道他是什麼樣的性格,一羣他看不起的小人對他侮辱折磨,想必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他頓了一頓,冷冷地道,“不過這和你做的事比起來,一點也不算什麼。”

    姬初退了一步,臉色蒼白,但仍勉強鎮定着追問:“我做了什麼”

    “你把他拉到你父親大人和母親的面前去,你說你要他尚主。你父親大人不肯,你就絕食抗議。沒幾天你的父親大人妥協了,你以爲那是什麼緣故”

    姬初垂下了眼,彼時她太想和他在一起。

    她不答話,宇文思原本也不要她回答,繼續道:“因爲他們已命人廢了元兒。”

    姬初蹙眉又退了一步,張大微微茫然的雙眸凝視近在咫尺的宇文思,一時不能明白何爲“廢了”。

    宇文思湊到她耳邊道:“就是和這宮裏行走的宦官們一樣,他不是個男人了,他永遠也不能娶你。你要再不懂”他輕輕抓住姬初的手朝他身體拉近。

    姬初猛地一顫,掙脫他沒用力的鉗制,將手收回衣袖裏,低聲道:“這個我知道意思。”

    宇文思輕哼,負手道:“所以你已明白元兒爲什麼不肯尚主,也如此恨你的緣故。這不應該怪他,這得怪你父親大人,他太忌憚我。”

    姬初沉默了一會兒,悲涼地笑了笑,道:“不怪別人,只怪我太天真,他恨我應該的。”

    宇文思不理會她是否自責痛苦,順着她的話道:“那你就怪自己吧,這也無所謂。我只要你知道,他不欠你什麼,你也別再靠近和兒,和兒年輕,跟你玩不起。”

    “這話是怎麼說的論年紀,我比他還小些呢。難道我不年輕”姬初打起精神來微笑,“他不欠我什麼,但你手上欠着我一條命是不是”

    宇文思不答話。

    “先帝的死不是拜你所賜麼說來可笑,我那時竟然還誠心誠意地請求你保護他,想必你心裏樂得不行。”姬初爲自己大笑。

    宇文思篤定道:“先帝駕崩是因爲中箭。這話不能亂說,傳出去我可怎麼好解釋呢。”

    “中誰的箭”

    “自然是突厥人。”

    “宇文思。”姬初看着他。

    “嗯”

    “你不需要解釋。”姬初帶笑的臉漸漸冷下去,咬牙切齒地道,“因爲你根本是我見過最不要臉的人。什麼樣的彌天大謊信手拈來,不管別人信不信,你自己是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

    這回換宇文思大笑:“幸甚。”

    姬初正經道:“話說回來,你把先帝害死了,又把我母親幽禁在昭陽殿,該不是還對我母親存着什麼齷齪的心思吧”

    “齷齪”宇文思被氣笑了,冷冷地反問,“我這是一個男人對喜歡女子最正常的。如果這叫齷齪,那你恐怕還沒見過真正齷齪的事。”

    “可這個女子是別人的妻子,是皇后,是你王妃的母親。這還不叫齷齪,什麼才叫真正的齷齪”姬初微怒,眉眼間流出異樣的風流與悽清。

    宇文思微微一笑,眼裏帶着意味深長的冷意,道:“你這麼聰明,你猜得到,不要讓我有辱斯文地說出來。”

    姬初突然大笑,笑得伏在他肩上,好一陣才喘過氣道:“你果然很齷齪,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都說人面獸心,不枉你長得如此秀麗瀟灑,風度翩翩,內心之齷齪也是少人能及,真是絕配。”

    宇文思笑:“所以,你還是記住我的忠告,不要碰和兒,你和皇后、太子還有幾天好日子過。”

    姬初直起身體道:“但你知道,這也不是我願意的。你想逼死我們,我只能讓你的另一個兒子也追隨你的大兒子去了。如此纔算公平吧,畢竟你逼死的是我的父親、母親和兄長,失去了不能再有的。但你的兒子沒了,還可以再生,對不對像那位劉姑娘就是好人選。所以,你放心,你絕不喫虧。我要承受的痛苦可比你失去兒子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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