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沒來得及回去,劉玉珊就過來了。

    “小念,你怎麼還在這裏”劉玉珊很訝異,“我還以爲你今天加班,喫飯了嗎”

    顧念:“我過來看看雍凜,馬上就回去。”

    劉玉珊握住她明顯消瘦的手腕,心中微微一嘆。

    她曾經對顧念諸般不滿,但這份心情隨着雍凜的昏迷不醒而逐漸消散。

    不是沒有人在她耳邊閒言碎語,說顧念在雍凜身上經營了那麼久,一朝雍凜出事,所有算盤都雞飛蛋打,不甘心就此離開,所以肯定要變本加厲地討好她。

    但顧念現在圖什麼呢她跟雍凜沒有結婚,連正式的名分都沒有,更不要提孩子了,在法律上跟雍家根本沒有一毛錢關係,即便對方是在做戲,也應該讓自己看見,纔有效果。

    可很多回,劉玉珊臨時起意到醫院探望雍凜的時候,站在門外就能看見顧念對着昏睡的雍凜自言自語,這樣的感情,劉玉珊是過來人,又是個演員,她並不覺得顧念是在做戲,如果做戲能做到這種程度,那全世界都欠顧念一座小金人。

    正如雍子文對妻子的評價,劉玉珊缺點不少,但心眼不壞,起碼不會是一個陰謀論者,也不會成天疑神疑鬼,把人往壞裏想,所以她跟顧念的關係沒有繼續惡化,反倒因爲雍家的接連出事而出現轉機。

    劉玉珊吩咐保姆:“你到樓下去給顧小姐買點喫的,我記得她愛喫炸醬麪,正好醫院斜對面有一家連鎖的,味道還不錯。”

    顧念哭笑不得,在心裏對雍凜道:伯母這算不算徹底接受我了

    雍凜:沒有人會不喜歡我的念念。

    顧念:雍先生,你的情話技能現在快要接近滿分了。

    雍先生無辜道:你知道我從來不會說花言巧語。

    保姆很快將炸醬麪買回來,顧念真是餓狠了,平日裏只能喫半碗的分量,今天竟一掃而光,末了見劉玉珊盯着她看,不由吐了吐舌頭:“讓伯母見笑了。”

    劉玉珊:“這有什麼,我剛出道的時候,還是個什麼背景也沒有的新人,那時候要在一部話劇裏扮演女三號,當時排練非常辛苦,常常不到深夜不休息,那會兒我也和你一樣,餓得狠了,什麼形象都不顧了,飯來了就大口大口地喫,一沾牀倒頭便睡,比你還要狼狽。”

    顧念好奇:“您不是剛出道就拍了電影得獎嗎”

    劉玉珊失笑:“那是之後的事情了,一開始在話劇團,還是跑過好幾回連名字都沒有的龍套的,又演了不少話劇,直到被吳導看中出演電影,雍凜他爸爸當時跟吳導認識,被邀請參加慶功宴,我也才與他認識。”

    顧念樂了:“原來是因戲結緣,還挺浪漫的”

    劉玉珊感慨:“可是我跟雍凜他爸爸結婚之後,過了幾十年安逸的日子,反倒逐漸忘記了工作辛苦的感覺,小念,我從前對你頗有微詞,也是因爲不瞭解你,你別放在心上。”

    顧念笑道:“您嫁給伯父的時候,伯父的事業規模還不像現在這麼顯赫,你們倆是一路相互扶持過來的,可以說患難夫妻,而雍凜跟我認識的時候,他的條件已經相當優渥,別說您了,哪怕是一個外人,都會覺得我們之間的確有不小的差距,這很正常。”

    劉玉珊傷感:“可惜他不在了,雍凜也出了事”

    顧念道:“雍凜一定會醒過來的。”

    她斬釘截鐵的語氣在一定程度上安慰了對方,劉玉珊擡起頭,不確定道:“你也覺得他會醒過來嗎”

    顧念點點頭:“他託夢給我了。”

    雍凜:

    人到了這一刻,醫學手段求助無門,難免就會更傾向神祕主義,劉玉珊聞言就連忙問道:“那他說什麼了”

    顧念:“我夢見我們倆在走路,他卻越走越快,越走越遠,說是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我連忙拉住他,讓他不要走,還把他拖了回來,然後就醒了。”

    雍凜:顧小姐,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日漸長進了。

    顧念得意:過獎過獎。

    劉玉珊果然信以爲真,含淚道:“是了,一定是他父親想將他帶走,你又把他帶回來了,下回再要夢見這樣的情景,記得要拉住他,不能讓他走”

    顧念哭笑不得:“好,我一定拉住他,您快別難過了”

    劉玉珊搖搖頭:“我難過的不僅是他的病情,還有自己的沒用,我怕他再不醒過來,我就守不住他的事業了”

    顧念詫異:“您說東楊現在陳莊管着,柴向陽他們也會去幫忙看幾眼,好像還過得去。”

    劉玉珊:“不是,我說雍氏,哦,就是現在的明華。明華那百分之二十的股權太燙手了,我不懂商業,那些會議,我就算次次都去旁聽,也未必聽得懂,就算要找個代理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找誰好,像今天就有人來找我,讓我出席後天的董事會。”

    顧念忍不住在心裏對雍凜訝異道:你果然沒料錯

    雍凜倒是挺淡然的:我現在有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在手上,我不在,董事會就等於少了一票,股東會上的表決也沒法進行,我母親不懂商業,人人皆知,想要說服她並不困難。

    兩人的議論,劉玉珊並沒有聽見,顧念便道:“那您有沒有諮詢過私人律師”

    劉玉珊點點頭:“律師說雍凜無法出席會議時,我作爲代理人,理當代爲出席,但最好不要表態,或者棄權,可以拖到雍凜醒來爲止,但我怕”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顧念明白,劉玉珊這是怕雍凜再也醒不過來,又或者醒來之後有什麼後遺症,無法正常工作。

    顧念:“今天來請您去出席會議的人是誰”

    劉玉珊:“是孫康,你伯父生前的朋友和生意夥伴,也是現在明華的大股東,他夫人你也見過,就是上回帶着女兒過來拜訪的那位。他們要開會,討論是否買下一塊地,老孫來找我,請我出席。”

    顧念:“哪塊地”

    劉玉珊:“鼎福灣旁邊那塊地,近江,原來是化工集團所屬,後來集團搬遷,那塊地就空出來,準備被拿出來競拍,我看了資料,好像也沒什麼不妥,雍凜他父親說過,近江的房子位置好,能看見江景,一般都是大熱的樓盤,老孫他們想要那塊地,應該也有他們的考慮,總不會對明華不利的。”

    顧念:“這麼說,您也覺得那塊地可以要”

    劉玉珊苦笑:“我應該會聽律師的建議,選擇棄權吧。反正董事會按一人一票來表決,老孫說現在傾向要買下來的票數佔多,我贊成或反對與否,都無礙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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