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不高的小山,山上有廟,廟裏有人。
一堆枯樹枝燃起的篝火堆在破廟的前面。
一身道袍的少年將雙手插在袖子裏面,他的頭上束起了髮髻,面容眉清目秀的樣子。
少年瞳孔之中甚是清亮,有着一股靈氣。
他時不時偏頭看着自己身邊發呆的看着篝火的老道。
老道雙眉須白,頭髮枯灰色,顯然年紀已經接近古稀。
他雙腿盤着,目光呆滯,盯着自己眼前的篝火已經看了近一刻鐘。
突然,老道終於回過了神。
兩行濁淚從他的眼睛之中流了出來。
沙啞着聲音,老道面目慨然,捶地嚎哭。
“幸哉幸哉何其幸哉”
“天不滅我宗祖師弟子不孝,徒使宗門苟延殘喘於世間,不能誅殺邪魔孽道。”
“吾有罪吾有罪”
老道士搶天撲地,彷彿發瘋了一般。
小道士見到了自己師父如此激動的舉止,完全的摸不着頭腦。
他只能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師父。
終於,道士似乎是發泄完了自己心中莫名的情緒。
他停住了哽咽的話聲。
擡起了自己的頭,老道眼眸通紅的凝視着自己的弟子。
目光中閃爍着火焰。
“神秀以後、宗門、由你來承了。”
“記住,不要放過了那些人道雜碎”
“我道門仙途,絕不會就此斷絕不會絕對不會”
“絕對不會啊”
老道士完全沒了平日裏的和藹,似乎瞬間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靈氣的少年看着自己師父這瘋魔一般的樣子,渾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呆呆的望着對方。
忽然,一根枯瘦的手指伸了出來,指尖浮現了一點明光,點在了小道士的額頭上面。
“靈氣禁錮,已被轟出縫隙,傳承由你了”
老道士伸出一指點在了少年頭上,嘴裏幽幽的飄出了這一句話。
隨後,就見到老道面上的血色陡然的褪去。
他的雙目之中充滿了死灰色,但是點在小道士額頭上面的指尖光亮卻是更加的明顯。
“噗”
一口鮮血從老道士胸腔之中陡然噴出,血液噴在了篝火上,讓火焰燃燒的一片通紅。
堅持不住了,老道士慘然的一笑,隨即,枯瘦的身體倒下了。
他恰好倒在了篝火之中,火焰吞噬起他的面容,讓他的周身都燃起了光芒
世間各地。
有佛山靈殿之中的老僧向天跪拜、深林幽地之處的隱士桀驁長嘯、有大漠跋涉的苦修士對着蒼穹狂舞
即便是在浩瀚的人羣之中,也有一些凡人,在這一剎那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擡起了他們的頭,看向了天空。
似乎,天下在此時已經發生了變化。
而這些都是在寂靜無聲處悄然發生的,沒有引起帝國子民絲毫的注意。
在長空,與狂風搏擊的雄鷹目中,似乎有着一股股黑灰色的氣流從大地上陡然升起,筆直的貫入了雲霄之中。
一股股狼煙浩氣在帝國的版圖上面出現,噴薄向天空,連接呈線,彷彿要織就成網絡,將蒼龍一般的帝國包裹在其中。
這股狼煙不斷的在蔓延着,目標,直指上京
輻射震動發生的時候,已經引起了帝國的注意,這事情立即就掀起了巨浪。
夜間,當大多數的帝國子民在爲傍晚時發生的異狀而議論紛紛時,上京,帝宮之中,所有的權臣都聚集在了議事殿。
魏節高踞在殿堂的上首位置,他沉着眼簾,看着下方數十位帝國的重臣在爲今日發生的大事爭論不止。
他穿着一身深黑色的玄衣,衣尾擺被裁剪成了燕尾的形式,算是切合西方的風格了。
魏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按了按太陽。
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是震怖,帝國全境內竟然發生了大規模的輻射異變。
所以在上京之中,無論文武,只要是主管一方的,全都一時被召集了過來。
見到下方的人爭論不止、沒個停下的跡象,魏節擡起了自己的眼簾,打量向殿堂之中的裝飾。
說是雕樑畫棟並不符合議事殿的風格,金碧輝煌也不是。
議事殿以純粹的木質材料爲原料,在帝國百年以來的世代大師手中,營造出了一種恢弘而又簡明的風格。
幾根生長了近千年的古木沒有被絲毫的修飾,僅僅劈成了巨柱,作着議事殿的脊椎。
在殿堂琉璃燈散出的光線的揮灑下,議事殿顯得恍若諸神的宮殿。
今年剛剛繼位的帝子正儀態端莊的坐在議事殿的左側,一副旁觀的樣子。
不對,不能夠再稱呼對方爲帝子了,在上一任的皇帝駕崩了之後,這名少年已經是帝國名義上的主人了。
自己,應該稱呼對方爲,皇帝
魏節想到了對面臭未乾的少年,在自己的心中隨意的笑了一下。
如今早就不是曾經的時期了,皇帝,也不過是一個吉祥物罷了。
一時間,魏節的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也注意到,議事殿之中,還有很多和他一樣面色淡然的人。面對大殿之中的爭論顯得似乎無動於衷。
這一幕是有緣由的。
可以說,在殿堂之中爭論不休的人,都是下面升上來的泥腿子。
完全就不知道帝國今日到底發生的事情到底代表着什麼。
以魏節爲首的人,不是世家門閥的精英,就是學派百家的傳人。
和泥腿子不一樣,他們或是出生的階級就和平民不一樣,或是在經歷了高等考試之後就被吸納進了學派之中。從而起點就完全和那些從基層幹起的傢伙不同了。
雖然說也有世家子弟或是學派門人是一步步打拼上來的,但是情況很少。
議事殿一如既往的在爭論着,魏節已經習慣了現在的這種狀況。
每一年的末期,帝國都會進行一次總結。
用來驗收在該一年之中進行的施政方案等,同時也會計劃來年即將進行的一些事項。
同樣也是下面現在正在爭吵的人在帝國大會上扯扯不停。
對於某些人來說,他們是不明白這些人爭來爭去有什麼意義的。
魏節對於下面這些爭吵地面紅耳赤的傢伙同樣感到心煩。
因爲這些傢伙受信息眼界的侷限,對於某些問題根本就不知道關鍵在什麼地方。
但是他身爲帝國的首輔,是平衡帝國階級的關鍵點所在,他不能夠對此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
魏節選擇性的忽視了精英一派對於平民一派隱瞞打壓的原因。
時間依舊在一點一點的流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