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徐白伺候的那個妾室被管家處死以後,他就被分配到另一個妾室那裏了。新的主子精神有些問題,時常會幻想徐白是他的兒子。這也是其他僕人不願意接近那個妾室的原因。

    那個瘋了的妾室叫春紅,以前只是個小戶人家的女孩子,沒什麼背景,自從精神出現問題以後,也沒有人管她了,可以說春紅能活到現在是個奇蹟既沒被凍死也沒被餓死。

    徐白看她可憐,平時會多照顧她一些,最起碼不讓她繼續喫殘羹冷飯。之後這個春紅就賴上徐白了,整天纏着他。

    春紅慢慢撫摸着徐白的頭髮,嘴裏神神叨叨地地在自言自語,“志遠長這麼高,爲娘給你梳頭髮,梳頭髮找媳婦......”

    徐白身體僵硬地任由春紅“禍害”他的頭髮,他真的擔心他的頭髮會被春紅拔光,他全身上下長得好一點兒的就是這個頭髮了。

    其他值班的僕人捂着嘴偷樂。

    徐白有些無奈地按住春紅的手,輕聲說道,“夜深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梳。”

    春紅任由徐白把她扶回牀上,她拽出徐白的手小聲說道,“志遠不要亂跑,會被妖怪抓走,妖怪會喫人。”

    徐白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不會跑的,你快些休息。”

    春紅點點頭,依然拉着徐白的手不鬆開。等到她睡熟之後,徐白才把手抽出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胳膊,向外走去,今天晚上他得畫地圖了。

    畫地圖需要非常好的記憶力,因爲徐白不能在半空中俯視,所以只好邊走邊想象這個地方的俯視圖,記住之後,就回去畫下來。第一天徐白只畫了四分之一的後宅。

    他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成品,勉強滿意,雖然醜了點兒,但還是可以看得清楚的。忙活了一夜,他還沒有休息一下,就被春紅叫去了。

    春紅看見徐白就打了徐白一巴掌。

    徐白剋制住還手的衝動,揉了揉臉。

    春紅打完了之後愣了一下,又伸手幫徐白揉臉,看了看四周,責怪道,“我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淘氣啊,我不是說不讓你亂跑嗎”

    徐白覺得自己被打的好冤枉,他勉強笑了笑說道,“只是離開一會兒。”

    春紅人雖然瘋了,但是不傻,她明顯不相信徐白這套話。她回頭看了看旁邊的東西,然後走到牀邊,把牀單拽出來,擰成一根繩子,走向徐白,“志遠,你太不聽話了,爲娘是爲你好,你太不聽話了,太不聽話了......”

    徐白看她走過來,皺起了眉頭,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瘋了。

    春紅擡起手要把徐白綁起來,但是沒有來的及實施就被另一個僕人攔下了。

    那個僕人笑着說道,“您別生氣,我會幫您照看小少爺的。保證不讓他亂跑。您把小少爺綁起來,小少爺就該生氣了。”

    “生氣”春紅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徐白和那個僕人,趕緊說道,“你別生氣,娘不綁你,你別離開。”

    徐白把她手裏的牀單拿過來道,“我不會離開。”

    春紅的年紀有些大了,她沒有修爲,所以身體狀況很不好,纔在地上站了一會兒,就得躺在牀上休息了。

    那個僕人看到春紅閉上眼睛之後,對徐白笑了笑說道,“我叫福喜,你別怪她,其實她也挺可憐的。”

    徐白笑了笑道,“沒關係,這都是我們這些僕人該做的。”他對這個福喜有些印象,他是整個小院裏,唯一對春紅有些好的人。

    福喜和徐白坐在門框上,曬着太陽,這是他們最幸福的日常。

    福喜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志遠少爺的資質非常好,只可惜英年早逝。”

    徐白對這個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但還是禮貌地接道,“爲什麼呢”

    福喜看了看四周無人,才小聲說道,“八成是被這後宅裏哪個見識短淺的妾室給害了。”

    “......”又是宅鬥,徐白對此有些樂此不疲,這可比探案有意思多了。

    福喜看徐白頗有興致的神色,才繼續說道,“大家都知道,春紅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長得也不是特別出挑,孫會長之所以娶她是爲了她的資質,只有兩個資質極好的人生出來的孩子纔能有好的資質。”

    徐白有些不解地問道,“可是春紅並沒有修爲啊。”

    福喜的聲音又降了降,湊到徐白身邊說道,“這是因爲孫會長並沒有給春紅修煉的功法。”

    “這是爲何”

    “嘖,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而已,留下來生孩子就好了,培養她修煉還得浪費資源,何必多此一舉呢。只可惜孩子生出來是很好的,但是長到十八歲就被人給害了。”

    徐白臉色有些不善,這個孫儀把女人當成什麼了造孩子的工具

    徐白隨口問道,“那個志遠少爺被安葬在哪兒了,不能讓春紅去看看嗎”也許刺激刺激病就好了。

    福喜搖頭道,“不知道,志遠少爺去世後沒有消息,聽說是孫會長安葬的,不知道葬在哪裏,也許外面的人知道,都過去兩年了。”

    徐白有些不理解,像孫儀這樣的家勢,安葬最看重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沒有消息呢真是低調啊,難道因爲家醜不可外揚

    “說起來,志遠少爺去世的那天上午還來這裏,跟春紅請安呢,”福喜嘆道,“他真是個孝順的孩子,可惜了,之後就失蹤了,聽說半個月之後孫會長找到了他的屍體。”

    “失蹤”徐白皺眉道,“他去哪裏了,怎麼還失蹤了呢在這個地方,誰敢動孫會長的兒子啊”

    “他從來不出門,整天閉關修煉。按照志遠少爺的習慣,他應該是去給孫會長問安了,順便問孫會長關於煉丹方面的問題。”福喜頓了一下道,“是啊,志遠少爺是怎麼失蹤的呢”這個問題,喜歡八卦的僕人們從來沒有想過。

    過了半晌後,福喜接着說道,“可能是在後宅被哪個妾室害了吧。”

    徐白不以爲然,不修煉的人是不會明白修煉之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少的,一個天資極高的天才,平時還沒有荒廢,一直在勤奮修煉,修爲和實力必然不低,豈是一個後宅之人能動得了的

    在孫儀眼皮子底下失蹤,要說和孫儀沒關係鬼都不信,把這麼看重的孩子弄失蹤了,恐怕是因爲孫志遠看到了不該看的,或者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和孫儀無法妥協。徐白想了一會兒說道,“志遠少爺平時都是去哪裏和孫會長請安啊”

    福喜有些疑惑地看向徐白道,“你關心那個幹什麼”

    徐白神色不變道,“只是有些好奇和害怕,知道了那條路,我以後一定不會去走,說不定哪天就被害了。”

    福喜拍了一下徐白笑道,“像咱們這樣的人,誰會害啊在這後宅裏,只要咱們不礙着誰的路就沒事。”

    徐白笑了笑,“是嗎”

    “當然了。”福喜說道,“不過我也不知道志遠少爺去哪裏找孫會長,這都是主子們的事,哪輪的到我們這些下人說三道四呢。”

    “說的也是。”

    福喜用手擋住眼睛,看了看半空中的太陽,笑道,“天氣這麼好,咱們別說那些晦氣的了。”

    晚上其他僕人都下去休息了,只留下了徐白,因爲春紅只認準了徐白不放。

    徐白給春紅鋪好被子,然後笑道,“您可以休息了。”

    春紅拉着徐白不放手,“你和娘一起睡,不許跑”

    “好。”徐白在地上鋪了一層被子,忽然問道,“我最近好久沒和父親請安了,不知道父親在哪兒,您知道我該去哪裏請安嗎”

    春紅臉色一變,手指甲緊緊扣着徐白的手臂,驚恐道,“不要去不要離開我”

    看來春紅對孫志遠的離世有很大的陰影,徐白安撫了她一陣說道,“我要是總也不去,父親該忘記我了。”

    孩子被丈夫看重,是每個後宅之人的願望。聽到徐白這話,春紅開始猶豫了。過了半晌她說道,“去你父親的書房就可以,他會在那兒等你的。”

    徐白記下書房,決定今天晚上去找找。

    等春紅睡熟之後,徐白把衣服放進被裏,僞裝成他還在的樣子。

    書房並不在後宅,而是在前院,他一邊得注意不被別人發現,一邊得記下路找書房的位置。徐白畫下從後宅道書房這一條路上的地圖,暫時沒有去書房看,避免打草驚蛇,他打算明天晚上和封沐商量商量。

    因爲上次春紅打他的事情,徐白在天亮之前處理好所有的事情,趕緊回到那個地鋪躺下,他可不想無緣無故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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