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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暗沉,瑟瑟的寒風裏夾裹着一股紅酒的清香。

    莫宅頂樓的大平臺上,一張紅木西餐桌,桌上擺滿美味佳餚,兩黑衣男子手持酒杯對立而坐。莫錫城西裝革履,頭髮搞得油光發亮,派頭十足,雙眼神采奕奕,端起酒杯對對面的男人說:“高人,我敬你一杯。”

    霍宇緩緩地端起桌上的酒杯,與他微微一碰,清冷的目光落在他那張驕傲自滿的臉上,淡笑:“恭喜你,莫總。”

    莫錫城笑開了,心情大好,一口氣飲盡杯中的酒:“多虧高人指點幫忙,不然也不會這麼順利。”

    霍宇冷冷地笑:“我早說過,莫總你一定會成功的。”

    莫錫城蹙着眉說:“本來可以讓老頭把所有的都留給我的,哎”

    霍宇冷笑:“做人還是不要貪得無厭的好。再怎麼說,那兩個也是你的兄弟,不要做得這麼絕,好歹給他們留一點。哦,差點忘了,那個莫贇城只是你的掛名兄弟”

    說到莫贇城,莫錫城的臉就變了:“當年就是他把我害得這樣現在只搞了他的親生父母,我覺得仍然不解氣。”

    “那莫總想怎樣”霍宇再次與他碰杯。

    莫錫城的一雙黑眸裏閃出一絲殺氣來:“我要他身敗名裂,嚐嚐我當年的那種滋味”

    霍宇抿了口酒,嘴邊勾起一個冷笑:“這樣的結局,對他而言,已經是身敗名裂了。金州再無他的立足之地,莫總你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把他捏死。呵呵莫總你還不滿意嗎”

    莫錫城一想,笑出了聲:“呵呵高人說得有道理他出了莫家必定要生活下去,死老頭雖然給了他一點股份,但又能辦什麼事我可以和莫家的合作伙伴打招呼,讓他們不給他生意做。如此一來,他一定在這呆不下去,最後就落得和我當年的處境一樣,只好捲鋪蓋離開金州。哈哈”

    霍宇冷視着坐在他對面囂張狂妄的傢伙,沉默着不說話,身體裏卻有股股熱氣暢通無阻地流動,真是舒服。

    仇恨和怨氣,真是個好東西。

    假面後的他,竟不由自主地揚起個滿意的笑容,暗淡的橘黃色的燈光落在他的假面上,泛起一層熠熠的光輝來。

    “不過,”莫錫城又說,“莫贇城那小子豔福不淺,竟然討的到這麼漂亮的老婆”他的腦海裏登時出現了筱筱美麗的臉龐,澄淨的大眼睛和曼妙的身材。一抹淫蕩的笑浮了上來,他摸了摸自己剃得乾乾淨淨的下巴,似乎已經幻想到了將筱筱壓在自己身下是種什麼樣的滋味

    “砰”的一聲,酒杯突然爆破的聲音,刺穿了莫錫城的美夢。

    他回過神,定定地看着對面的男人,男人的臉隱在面具後,又加上燈光昏暗,根本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他手裏的酒杯不知怎麼的已經被捏得粉碎,酒和碎片灑了一桌。

    莫錫城見狀,立刻叫來菲傭抹乾桌子,再換個新的杯子來。莫錫城其實也摸不準這個男人的心,男人在想什麼任他這麼老奸巨猾也猜不出來。他只好奉承這個男人,討好這個男人,因爲他見識過男人的本事,真的讓他大開眼界啊

    那是他們認識一個月的時候。有一天,霍宇找到他,一副很虛弱的樣子,抓着他的肩膀,假面後面的那雙眼睛特別的磣人。男人對他說:“快去找幾個死人來。”

    他那時立馬嚇呆了:“你,你要死人幹嘛”

    男人目光凌厲地看着他:“你不要管。快點,馬上”

    他讓呵得出了身冷汗,不得不從男人的命令,便派自己的手下到處去搜集死人。他一共爲他找來十幾具屍體,可男人看過後統統否決:“這些不行。一定要新鮮的,剛死的”

    他一聽心裏更慌了,便多嘴問了一句:“高人,你到底要死人幹什麼”

    男人斜了他一眼,那兇悍恐怖的眼神,他至今記得,有時還會在夢中出現。

    他不敢再問了,又派手下出去找新鮮的死人。他還是頭一回聽說這樣的比喻,新鮮的死人。

    也不知手下從哪弄來的幾個新鮮的死人,當他把這些恐怖的東西放在男人面前時,男人就讓他出去。他心裏忌憚他,所以只好乖乖地出去,不過奸猾如他,他沒有把門關死,而是留了一條縫,方便他往裏偷看。

    屋內,男人已經蹲在幾具屍體旁,伸出他的右手,張開手掌,罩在一具女屍上。可過了一會他就收回了手,聽見他嘀咕:“世上怎會存在沒有怨氣和仇恨的人”再看那女屍,確實一臉的安詳,想來死前沒有遭受過虐待或者生活美滿幸福。

    男人又換了一具屍體。這次是一個老頭,像個流浪漢,弄得很邋遢,佝僂着背,睜大着雙眼,從那雙眼裏,男人看到了老頭對生活和世道的不滿和憤恨。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男人又張開了手掌,罩在老頭的額頭。一會,一股股的黑氣緩緩地從老頭身體裏升了起來,最後全部吸進了男人的手掌中。再看那老頭的屍體,卻只剩下了一堆破爛衣服和白骨。

    門外的莫錫城驚嚇得捂住自己的嘴,來不及思考什麼就拔腿跑掉了。

    從此以後,他對男人,多了幾分恐懼和忌憚。

    “不好意思,”霍宇開口了,中斷了他的回憶。

    莫錫城笑笑,重新給男人倒滿酒,卻不知話要從何說起:“那個,高人,看你應該還很年輕,不知成家沒”

    “沒有。”男人答。

    莫錫城得到這麼一個冰冷的答案後又硬着頭皮說:“是這樣的,說出來也不怕高人見笑。小女今年二十,也還沒男朋友。她見過高人你,回來就跟我撒嬌,一定要我這個當爸爸的做個媒。這不,我”

    “不好意思,”男人一口拒絕,眼裏泛出清冷的光,“替我向令千金說聲抱歉。”

    莫錫城一愣。他如今成爲莫家掌舵人,呼風喚雨不在話下,上門提親的不要太多,可這個面具男人竟然想都不想直接拒絕了他的好意。這讓他面子上很掛不住。

    他收起奉承的笑容:“高人,你是嫌小女長得不好看”

    “不,令千金非常漂亮。”霍宇說,“霍某隻是粗人一個,恐配不上令千金。”

    “哦,是這樣啊”莫錫城笑了,一拍腿,“那好辦啊你來我公司幫忙,我讓你做個副總,這樣就沒有身份地位上的差別了”

    霍宇冷冷一笑:“不必。實不相瞞,霍某已有心上人,不牢莫總費心了。”

    莫錫城又是一愣,心裏很是不爽,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得端起酒杯悶悶地喝了一口酒。

    莫贇城他們已經搬出了莫宅,無處可去,不得已又回到了大志的老房子裏暫住。大志把房子的鑰匙交給莫贇城,跟他說想住多久就多久。過了一個多星期,警方因爲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梁小柔同謀殺害莫朝明,所以放她出來了。

    梁小柔釋放的當天,莫贇城,筱筱還有張老頭開車去接她。梁小柔的氣色很差,臉蠟黃蠟黃的,還有深深的黑眼圈,好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她蓬鬆着頭髮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快認不出她來了,她單薄的身影像極了寒風裏的一片孤零零的落葉。

    看到她這樣,莫贇城的眼眶忽地熱了。他立刻從車子裏跳下,奔跑着迎了上去。

    “媽。”他一下握住了她一雙冰冷的手,蹙着眉頭。

    梁小柔微微擡頭看一眼兒子:“我以爲你恨我恨得都不肯認我了。”

    莫贇城的心一刺:“怎麼會你是我媽。”

    梁小柔的眼眶登地溼潤了:“兒子,對不起”

    話還沒完,肩上就多了一條漂亮的毛絨披肩,偏頭一看,原來是兒媳婦筱筱給自己披上的。暖意濃濃,縈繞心頭。“謝謝你,筱筱。”

    筱筱搖頭:“媽,我們都是一家人。”說完朝莫贇城看,莫贇城投來一個讚許且溫柔的眼神。

    “風裏冷,快上車。”筱筱催道。

    車上開着暖空調,張老頭坐在後排。莫贇城把後車廂的門拉開後,梁小柔擡頭車裏一眼就定住了。

    張老頭朝她微笑道:“兒媳婦,外頭冷。”

    這一聲遲到的“兒媳婦”猶如寒冬裏的一束陽光,溫暖了梁小柔冰冷了三十多年的心。朝公公笑笑後她鑽進了車子,端正地坐好,和張老頭寒暄了起來。

    “這些年,身體還好嗎”

    “很好,硬朗着呢你呢”

    “我很好”

    “好”字還沒脫口,就讓一陣突如其來的咳嗽聲給淹沒了。

    “你怎麼樣”張老頭關心地問。

    梁小柔乾咳了一會:“沒事,可能剛纔喫到冷風了。”她朝張老頭笑着,目光掃過張老頭那面的玻璃車窗,臉色立馬變了。

    “怎麼了”張老頭意識到了她的變化。

    她指了指車窗。

    張老頭偏頭。車窗上,什麼時候已蒙上了一層濃霧,一張人臉就映在那層濃霧裏,輪廓清晰,五官分明。

    “朝明。”梁小柔輕喚一聲,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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