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團一直是保持着能不開戰就不開戰的原則往前走的，在去a市的路上稍微繞了繞路，雖說原本開快點兒一天多就能到的路程變成了三天，但至少也還是成功免了一次和沿途城市裏喪屍開戰的機會。也算是不錯了。
就像是之前說好的，當幾人到了a市邊上的時候，傭兵團的其他人去做任務，顧承禾則陪着溫浩言一起去找他弟弟。期間張柯雅再次妄圖取代顧承禾的位置，只不過被後者說了兩句之後，還是老老實實同意跟着盧雲超一起留在車裏守車了。
溫浩言要去的地方是a市偏近南郊的高中，而傭兵團的任務則在北邊兒，現在車停下的方向又是正南。這方位有點兒尷尬，幾人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從城外就分道走了。
“還是老話，注意安全，有事兒”
“有事兒聯繫老大，順便叫盧哥支援。”霍巍然笑嘻嘻的接話道。見顧承禾點了頭，才繼續說：“老大放心吧，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做任務，只不過這次你沒帶隊而已，還能翻車不成”
顧承禾瞥他一眼：“說點兒吉利的。”
霍巍然眨眨眼，猛地立定站好，單手在額角一搭，衝顧承禾敬了一個不怎麼標準的軍禮：“保證全員安全完成任務。”
顧承禾也懶得計較他這種慣常性耍寶行爲了，笑着搖了搖頭，又在幾人肩膀上輪流拍了幾下，才轉身帶着溫浩言，繞路從外面朝城南的方向走了出去。
走出去幾百米，確定不可能有人再聽到他倆說話了，溫浩言纔開口起了個話題：“看你當傭兵團長好像還當挺愜意的，是我錯覺嗎”
“不是。”顧承禾淺笑着搖頭：“其實不光是您，就連我自己也有這種感覺。就好像”
話說一半，他微微皺了皺眉，像是在思考措詞一般，沉默半晌，才繼續道：“就好像我原本就該這樣，帶着一羣人浴血沙場纔是。”
說着，他轉眼看向溫浩言，目光中卻滿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茫然。
溫浩言撇嘴，擰着眉將兩人視線錯開，也不知心底怎麼想的，口中卻略帶急切般否認道：“那是你的錯覺。”
你就該坐在府上每天看看公文出出主意，老老實實的當個文官。
只是後面這話要是說出口，反而就有種自己像是離不開他的樣子了。溫浩言嘴角向下的弧度又大了點兒，終究也還是沒將到了嘴邊兒的話吐出。
他說完之後，顧承禾似乎是在思考一般，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大人說的是，估計也就是個新奇勁兒，等換個世界就好了。”
這話應的有點兒假，只是兩人默契到位了一般，倒是沒有一個去說破了。
走去城南的路不算遠，但是在這種兩廂無言又總讓人忍不住去多想些事兒的狀態下，溫浩言覺得這條路就像是走了一個世紀一般，又遠又難。
等兩人終於遠遠看着進城的路了，還不等顧承禾開口，溫浩言卻先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帶着些猶豫的問道：“我總覺得，好像這個任務越做，你反而離我越遠，這”
後面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顧承禾彎腰遞過來的脣堵了回去。
故技重施，效果倒還是如舊的好。
“大人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脣瓣分開的時候，顧承禾也不急着撤後，在溫浩言脣上輕輕蹭了兩下，他說：“您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這問題有點兒深奧，深奧到溫浩言還從沒去思考過。
沉默兩秒，他擡手推開顧承禾，也不應聲，直接擡腳朝着目的地大步走去。狂風從耳畔吹過，顧承禾跟在後面，聽着風將身前人的聲音一字不落的送了過來
“我不相信你。”
顧承禾一愣，面上也帶起了一絲苦笑。只是這答案雖說挺讓人難受的，但卻和想象中根本沒差。有了心理準備，所謂的悲傷自然也會降低許多了。
他快走兩步追到溫浩言身邊兒，和人並肩之後，身旁人才繼續說道：“人類的靈魂在進入輪迴池的時候是最乾淨的，然後從出生開始，隨着成長，隨着見識，也會慢慢變得污濁，或者變得更加明亮。這你比我清楚，也不用我來細說了吧”
顧承禾輕嘆一聲：“大人的意思是，我就是那種會越變越污濁的靈魂，是嗎”
他這一解釋，顧承禾便也算是明白了。原本他就知道自家上司對“人類”有點兒偏見，只是這一刻，他才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這種所謂的偏見，好像還挺大的
又走了幾步，溫浩言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對方的回答，才忍不住問了句：“你都不打算給我解釋一句”
“您認定的事情，嘴上解釋一兩句，就能有用”顧承禾笑了：“所以與其跟您解釋，不如好好表現一下，說不定您看着我誠意了，也就信我了，不是嗎”
這話溫浩言倒是愛聽了，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只見顧承禾突然一擡手，一道水柱從掌心竄出，蹭着溫浩言頭邊兒便衝向了他身後。
隨即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溫浩言轉身，一隻喪屍在他身後倒着，眉間破了一個洞，看尺寸，應該就是顧承禾剛剛掌心迸出來的那道水柱了。
“你這水柱還挺厲害的啊。”倒是沒有多驚訝的意思，溫浩言只盯着看了兩秒，便回頭重新對上了顧承禾，他說：“不過你不是說這個世界最好還是不要用異能嗎”
“那是說有別人在的時候。”顧承禾解釋的十分淡定。他說：“現在這裏只有咱們兩個人，面對的也是一羣無法變回人類的喪屍。並且按照法則來看，這次營救你弟弟肯定可以成功，那還非要用槍做什麼只要別太過分，大人您隨便用點兒小法術都沒事兒的。”
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溫浩言，他可以安心的放飛自我了。
無疑是一個好消息，溫浩言眨眨眼，笑的無比歡實。
有了顧承禾的保證，接下來的一路上自然也就沒必要再裝什麼嬌弱了。
確實就像是幾人之前說的那樣，a市作爲病毒重災區，城裏遊蕩的喪屍多到幾乎一個擠着一個。在見到溫浩言兩人過來的時候，那一雙雙已經失去了黑眼仁的眸子瞬間便全部集中到了他們身上。隨即便是餓虎撲食一般的蜂擁。
面上沒有一絲慌亂的意思。溫浩言掃了眼幾乎要衝到面前的喪屍，他朝身邊兒的顧承禾問道：“你是說，只要我殺喪屍的方法，不會引起別人注意，那就不管怎麼來都沒問題了對罵”
顧承禾不知道他這問題是什麼意思，卻還是點了點頭。
眼看着衝在最前面的喪屍已經快到跟前了，顧承禾擡手，沒想到還沒給他動作的機會，那隻喪屍便先一步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顧承禾一愣，再看後面跟着的那一大波喪屍，全部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般，一個接一個撲倒在了地上。
待目之所及處所有的喪屍全都趴在地上不動了。顧承禾才終於像是找回了舌頭一般，帶着顫聲輕聲喚道：“大人”
“怎麼樣”溫浩言衝前方他的那堆“傑作”揚了揚下巴：“簡單快捷，估計應該也沒人會注意到吧”
顧承禾點點頭，這一片喪屍死的悄聲無息的，就像是集體睡過去了似的，能被發現才奇怪了好嗎。
“所以我就說，你在人界待的時間太久了，思維也會慢慢變成人類的模式。”溫浩言撇了撇嘴角，又不怎麼滿意的斜了顧承禾一眼，才繼續道：“之前我就逮了只漏網的喪屍看過，這東西還是有靈魂的。人間萬物只要有靈，抽了靈魂就是死，有這麼簡單的方法你不用，還非要弄那什麼異能。你還真是有腦子啊。”
顧承禾：“”
心裏知道溫浩言這麼說，只不過就是因爲對人類偏見的遷怒而已，但這話說的也沒錯，張嘴又沒辦法反駁。
無奈的笑了笑，他說：“大人，您這速度有點兒快了，按照法則來說”
“我知道，不該這麼快救着人。”溫浩言應着，一邊向前走去：“反正路還長，走慢點兒不就行了嗎還是說，你不願意和我散步”
“不。”顧承禾頭搖的飛快：“微臣深感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