贔屓點點頭:“沈君馳說,他打開老罈子之前,那罈子已經被打開過了。可以想見,那顆頭很可能在沈君馳開壇之前就不見了。只是不知道,這顆頭是被考古隊的給拿走了,還是本身就不存在。”
久天手指輕輕敲打着冷藏抽屜的邊緣,嘆息道:“有太多的問題。想要找李隊長聊聊,可是約他真難啊,總是有事兒。”一邊說,一邊心不在焉地瞟了那“原始人”屍體一眼。
“誒”久天驚訝道。不瞟不要緊,一瞟讓久天發現了個大問題。
他兩隻手指撫上了屍體的脖子。
贔屓看久天臉色有變,也湊過去查看那屍體。
“顏色不一樣啊。”久天兀自嘟囔着。
“什麼顏色不一樣”
久天沒有回答贔屓的問題,又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這屍體,據說發現的時候跟新死的一樣。”
“是啊。”
“現在也跟新死的一樣啊。”
“多新鮮啊,停屍房這麼冷,且爛不了呢。”
“你再想想那些死掉的考古隊員,他們臉色慘白。而這個屍體呢,面色紅潤,彷彿過了多久都像剛死的一樣。”
“你你什麼意思啊”
久天沒有說話,依然看着屍體思考,然後突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贔屓趕快問:“你知道什麼了”
“第一,我查了事發地死亡時間帶中所有的生死簿,並沒有發現任何人死亡,對不對”
贔屓點點頭。
“第二,屍體被推斷死於活埋,因爲其肺部全是沙子;而死亡時間卻永遠是剛死,對不對”
贔屓依然點點頭。
“第三,我們在老壇碎片上發現的帶有惡臭味的絲線,就是這屍體的頭髮;並且屍體發現在我家店鋪附近,距離沈君馳打開壇蓋時間非常短,對不對”
“對對對,”贔屓被問得不耐煩了,“你倒是說說你知道什麼了”
“好,你來看看這屍體的脖子。”
贔屓這回仔細地觀察了下久天所指之處,發現在脖子上有一條模糊的分界線,以上顏色略深,以下略淺。雖然不很很明顯,但細看之下仍然能發現這之間的區別。
“可是一般人也確實是臉比身上黑啊。”贔屓說。
“我告訴你這是個什麼吧。”久天得意地看着贔屓,“這根本就不是個屍體。”
“這活生生的死人,你怎麼說他不是屍體呢”
久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會講中文嗎”,然後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我們剛纔還在討論,那顆頭是什麼時候不見的。我現在可以肯定,那顆頭在沈君馳打開蓋子之前,都在那個罈子裏。”
“你說的都什麼跟什麼呀,我完全聽不明白。”
“哼,肌肉發達頭腦簡單。說得明白一點,那個老罈子裏裝的人頭,根本就不是人頭,而是一種叫屍面薯的東西。”
“屍面薯”
“對。那屍面薯落地便土遁了。而且,那屍面薯現在就在你的眼前。”說着,久天指了指這具“屍體”。
“你你是說這腦袋”
“屍面薯是一種屍氣所化的穢物,根鬚也就是毛髮帶有屍臭味。屍氣也是邪氣的一種成色,所以這玩意兒可以說是單細胞的邪神。
贔屓沉默半響,略帶憂慮地說:“不知道爲什麼,聽你這麼一說感覺還挺好喫的。”
“不是吧老大,”久天大驚,“你是贔屓啊還是饕餮啊”
“總跟老五那傢伙在一起,弄得我也成喫貨了。”
久天現在真的是一點都不想理他。
沈君馳一人被晾在房間裏,覺得無聊,就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個考古隊的搭搭訕。
只見李隊長一個人在外面抽菸。
李隊長看沈君馳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
沈君馳心想,難不成沒見到贔屓的海咪咪他很失望就說:“李隊長一直忙,我們也沒時間跟您搭上話。筆熙他們兩人說出去逛逛。人家母子二人享受天倫之樂,我就不便和他們混在一起了吧。”
李隊長點點頭,也沒想說話。
沈君馳觀察了一下這個李隊長。他看樣子四十出頭,因爲常年在考古發掘現場,風吹日曬,導致皮膚黝黑粗糙。眼睛又短又細,眼梢向上挑;頭髮挺長的,看上去連剪個頭髮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日常打理了。頭髮上全是油,都打縷兒了,一看就好多天沒洗。
沈君馳閒的沒事的時候,出去偷聽過考古隊員們的談話。雖然隊員們沒有直接表明,但看樣子這李隊長應該是個辦事很認真或者說過於較真的人。他性格乖僻,獨來獨往;爲人頑固,不知變通,不講人情;脾氣好像也不太好,經常是手下出了一點小錯誤他就大發雷霆、罵罵咧咧。私生活的話,貌似這個人還沒有結婚,隊員們都說大概沒有女人能忍受得了他。
因爲知道了李隊長的這種性格,所以沈君馳說話也格外小心。他想,貿然問關於那些考古隊員的死,李隊長估計什麼都不肯說。
“李隊長,你們這個隊伍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啊我聽大家說,這該發掘的都已經發掘完了,怎麼大家還不回去”
李隊長擡頭看了他一眼,說得含含糊糊:“啊是啊都發掘完了。就要回去了,就要回去了。”
沈君馳看他的樣子有點奇怪,不知道自己是說了哪句話才讓他有這個反應的,有點尷尬,於是想着趕緊轉移話題,說點別的:“哎呀,這考古也真不容易是吧。這荒山野嶺的,多辛苦啊。”
李隊長也沒理他,接着抽菸。
沈君馳想,那要不就說說他感興趣的考古
“你說這墓,哈,你們來了這麼一大波人,結果就挖出了個石碑和一個破罈子,也太簡陋了,跟什麼鬼吹燈、盜墓筆記裏的墓比起來,簡直寒酸得不行。”
李隊長警惕地看了沈君馳一眼,好像在思考着什麼,思考的結果就是,繼續把沈君馳的話當放屁。
沈君馳這個傻帽兒,一看李隊長又沉默了,心想,怎麼,不感興趣這還得繼續挑逗啊。
“唉,李隊長,你說那罈子裏裝得是什麼酒啊幹嘛埋在墓地裏”
李隊長聽到這,終於有了反應。他掐掉了手裏的香菸,站了起來,眼裏閃着寒光,直勾勾地看着沈君馳,問:“你怎麼知道那罈子裏裝的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