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黎頗有興致的問:“什麼辦法,說與我聽聽。”
“只需一把二胡而已。”秦九九與王黎對視一笑,兩人心中皆明瞭。
傍晚時分,火巖便將碧玉軒的情況稟報給王黎:
原來皇帝與羽貴妃親自去詢問陸采女,陸采女起先還不敢說,後來用了刑才肯交代,說這一切都是懿妃指使。只因令昭儀曾經處處爲難懿妃,懿妃馬上要和親,怕在沒機會發泄這心中怨恨,便指使陸采女去唆使令昭儀喫假孕藥,並聲稱那假孕藥還有些遺留在朝凰宮。
陸采女招供後,皇帝大怒,在羽貴妃的唆使下當場便將陸采女杖斃。
那麼接下來便是搜查朝凰宮。秦九九離開朝凰宮近一個月,宮裏被人偷偷塞點什麼,在哪裏,她自然都無法察覺。
如今陸采女一死,死無對證,若真在朝凰宮裏查出點什麼,她百口莫辯。
得知事情後,秦九九面上倒也沒怎麼,只是不冷不熱的說:“羽貴妃真是好手段,先前小瞧了她。”
王黎在旁邊幽幽說道:“你的母后,本宮的母妃,都不是笨人,只因一心拿她當妹妹待,纔會落入圈套。縱然你母后當年疑心她,可終究下手慢了些。”
火巖在旁邊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着急勸道:“此時皇上已經帶着禁軍來搜宮了,再不想對策,就來不及了”
王黎勾了勾脣間,起身走到火巖旁邊說:“她沒事,你跟本宮先走吧。”
王黎離開不久,皇上便令一瘸一拐的雷燃帶着禁軍將朝凰宮團團圍住,在這昏黃的傍晚顯得格外壓抑。
“給朕進去搜”皇帝冷冷下令。
雷燃在旁邊勸道:“她畢竟還是您的妃子,雖然和親胡狄,您卻沒有下旨廢她,臣這樣帶兵闖進去,是否欠妥”
羽貴妃此時站在皇帝身邊,冷聲訓斥雷燃說:“不過是個小小的妃子,而且犯了重罪,還需要什麼體面皇上命令你直接去就是”
雷燃是爲了秦九九入宮,此時自然想盡一切辦法爲秦九九拖延時間,希望她能早點脫身,是以仍舊想盡措辭,進言說:“皇上”
可是話未說完就被羽貴妃冷冷打斷:“雷統領此時唯唯諾諾,莫非是早與懿妃有所勾結麼”
聽聞此一句,燕皇倏然轉眸看向雷燃,不帶一絲生氣,那是久在高位者獨有的威嚴,讓人生畏。
雷燃縱使初入官場,但也會看人臉色權衡利弊,當下不敢再多說,帶人直接撞開朝凰宮的大門,只是還未進去,便聽皇帝在身後緊張的命令道:“停住誰都不許動”
衆人乍然聽到這樣的命令,都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個動作便觸犯天威。
待衆人安靜下來,只聽從那朝凰宮裏面隱隱傳來聲音,聲音越來越大,是一首在場的人從未聽過的曲子。
但看皇帝和羽貴妃的神情,他們二人是識得此曲的。
此時的皇帝兩眼癡癡的望着朝凰宮,眉頭緊蹙,一時竟哽咽的無法說話。而羽貴妃則看着皇帝,滿臉的失望。皇帝卻沒有理睬羽貴妃的神情,哽了許久竟擡步飛快的走進朝凰宮,並不許任何人跟進去。
在皇帝進入朝凰宮大門的那一霎,羽貴妃眼眶的眼淚終於再也繃不住落下,口中直念着:“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雷燃見此情形不對,遲疑的走近問道:“娘娘,這首曲子有什麼問題嗎”
夜空突然劃過一道亮光,照亮羽貴妃早已哭花了的臉頰,她失落至極,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在說話還是回想:“表姐是周朝皇室的嫡公主,七歲那年舅舅駕崩,因獨孤氏無後,天下大亂,她從此成了亡國公主,便作了這首曲子,取名風華,用來祭奠亡父與亡國,她在世時,時常用二胡奏樂”
羽貴妃說着話已經走遠,夏天夜晚的雨總是下的很大,她卻不許宮人爲她撐傘,聲音也逐漸飄渺隱沒在雨聲中聽不清楚。她鬥了一輩子,在那個男人心中,她還是沒有一個死人重要。
朝凰宮中,皇帝一個人冒雨,尋着聲音而去,最後在迴廊上看見秦九九,她端坐着,閉眸用心的拉着二胡。
煙雨濛濛,皇帝幾乎看不清人臉,只緊張的問道:“茵茵,是你嗎”
秦九九卻不答話,仍舊陶醉在那曲子中不能自拔。
等到曲終,秦九九睜開眼眸,與皇帝對視的那剎那,燕皇的腳步在泥濘中後退一步:“你不是她,她的眼睛沒有你這樣的鋒利。”
秦九九放下二胡,在迴廊中恭敬的向皇帝行禮:“臣妾懿妃,參見皇上。”
皇帝眼中劃過一抹嘲諷,擡着淚眼望天,夜空一片漆黑。許久,他才緩過神來,舉步走上回廊,由於渾身溼透,腳下拖着泥水,狼狽的已經不像個皇帝。
“你是怎麼回來的”皇帝問的很直接。
秦九九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回答說:“是太子殿下遣神火營將臣妾從關外劫回來的,和親的所有胡狄人盡數被滅,胡狄汗王達瓦爾已經被火巖統領割下首級,懸在北疆,震懾胡狄。”
人被神火營劫回來的事皇帝早已料到,但胡狄上千人的隊伍被滅,汗王慘死,他始料未及,原本遲暮渾濁的眼睛竟有亮光閃過,口中唸叨着:“神火營啊好久沒見過神火營上戰場了。大概你進宮這些天,與太子朝夕相處,他雖然不懂人事,但也捨不得你,罷了,前朝的事有朕爲太子擋着,你還是懿妃。”
聽了皇帝的話,秦九九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皇上,臣妾不明白,前朝會有何事太子殿下派遣神火營出關,斬胡狄精兵上千,更擊殺胡狄可汗,多年來燕國內憂外患,如今胡狄短期不敢來犯,即解決了外患,是太子殿下爲燕國立一大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