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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章

    在屋門外靜靜守候半晌,始終不見裏面有其他動靜,茉莉的眉頭微蹙,念及這位聖城有名的荒唐子弟以往犯下的混賬事。還沒等她再度叩門催促,“吱呀”一聲,閉合許久的大門終於緩緩開啓。

    可是隨後出現的人影並沒有讓茉莉感到任何輕鬆的情緒。

    “素生大人,請問這位是”

    刻意地板着臉,擺出一副威嚴姿態的鄭素生下意識地收緊環繞在懷中人腰間的手掌然後便感受到一杆堅硬冰冷的物什抵在自己的肋骨部位,輕輕地敲了敲。

    您老人家可悠着點,要是走火我這半條小命可就沒了

    內心裏默默流着寬寬的麪條淚,表面上卻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淡定模樣,鄭素生僵着身體乾咳一聲,“這是我在宴會上結交的好友。”

    “可”一看這架勢,茉莉怎麼會不知道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大少爺居然要把自己新認識的姘頭帶到家主大人面前。對於自詡盡忠職守好助理的她而言,如是行徑簡直就是對其最大的挑釁,一時間也免不了冷下臉色。

    “怎麼,兄長他又不是隻允許我一人過去。”微微仰起頭,眉眼張揚,幾乎沒把趾高氣昂小人得志寫在臉上的鄭素生揮開眼前女子不知何時攔在眼前的手,大搖大擺地離開。

    殊不知,其心中的小人早就不知以頭搶\地了多少次。

    身爲鄭家的一份子,他怎麼可能不認識眼下保持着異樣沉默,安靜地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女人。她可是憑藉出衆的工作能力受到家主的重視,在某些特殊時刻甚至有能力調動家族部分隊伍的存在。說句難聽點的話,雖然在出身地位上自己遠高於她,但如果其人真想對自己下死手,不比碾死一隻螞蟻困難。

    而面對這樣的死訊,身爲梟雄的鄭玄因或許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同樣的,鄭素生也很清楚,名爲茉莉的女人對於他的兄長,也就是此代家主的忠誠程度,如果不是前者親自下命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自己這個鄭家直系血脈真正動殺機。然而即使如此,敢如此明顯地表現出蔑視不屑態度的他,以後的日子八成不好過死罪難免活罪難逃,便是此理。

    centercenter不過再怎麼樣,以後的日子不好過總好過眼下便丟了性命。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先前若是在屋裏表現出丁點的抗拒態度,那麼現在就應該是茉莉久敲房門不見迴應,之後破開屋門發現自己早就橫屍牀上的驚悚橋段。

    與此同時,二樓會客廳中。

    “玄因大人,您請嚐嚐,這是不久前我的部下發現的酒窖裏最寶貴的佳釀。”

    蓄着漂亮的小鬍鬚,光看面容還能勉強算是美中年的大叔臉上堆滿大煞風景的諂媚討好笑容,小心翼翼將手上剔透晶瑩的玻璃杯遞給對面桌上的男人。

    殷紅如血的液體在杯中晃起微波,煞是誘人。

    沉默地接過高腳杯,納於掌心微微搖晃。男人並不着急啜飲這華貴惑人的酒釀,而是把玩般地觀賞片刻,最後不疾不徐地開口問道,“不知李家主對我先前提出的合作預案有何感想”

    “這個”從胸口的口袋裏掏出一方絲帕擦拭額頭的冷汗,李規磕磕絆絆地艱澀回答,“徹底與城防部的那羣瘋子撕破臉皮這種事,還是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再等等,日等夜等,李家主你們究竟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冷嗤一聲,鄭玄因猛地將手上的玻璃杯放在桌上,二者相觸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難道你們還察覺不到最頂上的那位一直在暗暗削減我們功勳貴族的勢力麼甚至不久前那個委派城中貴族子弟進入城防部部門實踐的調令,就是一次再明顯不過的試探。”

    “你若是想要坐以待斃,溫水煮青蛙般地被人一層層剝勢地位特權,最後淪落到連那羣平民都不如的地步,我也無話可說。反正這個聯盟有你不多沒你不少,只不過看在你也是聖城裏數得着的勢力之一,好心前來提點一句。”

    推開座椅站起身,鄭玄因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像是下一秒就要徹底離席。

    一抹微弱但卻不容忽視的不詳徵兆猛地劃過李規腦海,他像是火燒屁股般乍然從自己的位置上跳了起來,二話不說就要去扯對方的衣袖。

    鄭玄因不着痕跡地撇了撇嘴,微微後撤幾步躲開李規的攔截,冷笑着回過身,“怎麼,想改主意了”

    “是,是。之前是我思慮不周,誤會了鄭家主的好意。”

    李規點頭哈腰,像極了費盡心思討好主人的哈巴狗,“萬望先生不要見怪,屆時在聯盟裏替我多多美言幾句。”

    李規一邊大把大把說着自己都犯惡心的話,一邊也在心裏暗暗唾棄自己方纔的愚蠢。

    自從上一代,也就是自己的父親離世,李家的家世便每況愈下,這樣的趨勢在自己的長子李望乾莫名其妙失蹤之後更是愈演愈烈。偌大的傳統貴族世家,到了如今居然要向其他勢力搖尾乞憐,不停地“賣”女兒換聯姻來維持。

    這個比城防部的那羣瘋子還要狂妄無忌的鄭氏家主提出來的計劃,雖說風險極大,動輒就有傾覆之危。一旦功成,卻也有着潑天的富貴可享。

    更加關鍵的是,自己根本就沒有拒絕的餘地。

    既然人家已經把計劃明明白白地擺在你的眼前,絲毫不擔心有外泄暴露之虞。再比較兩家如今差距懸殊的勢力,坐鎮家族數年,見慣陰私污穢的李規很清楚。但凡自己不改初衷,待到鄭玄因的雙腳踏出自家的屋宅,也許下一秒整座房屋就會被沖天的火光給淹沒吞噬。

    他是見過對方手段的人。

    那時鄭玄因甚至還不到二十歲,下起手來卻像是荒野上廝殺求生多年的劊子手。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李規才更加嫌棄先前搖擺不定的自己。明明只有一條道路可以選擇,還不如表現地直截了當,勇士般無畏的態度自然比牆頭草般的借勢而行討人喜歡。

    發生的事情已成既定,接下來他可不能再犯什麼愚不可及的錯漏。乾笑着搓了搓手掌,李規言道,“說來素生先生也該到了,正好讓他和婉兒見上一面,婉兒對那位也甚是仰慕,日後定然能成神仙眷侶。”

    “哦,是嗎”鄭玄因眨了眨眼睛,“我怎麼聽說前幾天晚上李家主心急火燎地請了幾位聖城有名的醫師上門,說是家主有人自盡難不成都是道聽途說的謠言”

    “當然,當然都是謠言,也不知是哪個碎嘴長舌的腌臢貨色,專門編造這種污人清白的假消息。”

    “若是謠言自然最好,還望李家主屆時多多看顧些,別讓結親不成反結仇。”鄭玄因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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