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傳來,薄司寒默然了斂起目光,揉了揉眉心,“進。”

    衛斯看了眼牀頭櫃上的藥,“baron,沒事吧”

    “沒事。”薄司寒擡眸看向他,“東西呢”

    “都在這。”衛斯翻開公文包,從中掏出一沓文件遞給他,繼而從夾層中拿出一個文件夾來,“另外,有個文件需要你簽字。”

    薄司寒拿過他手中的文件夾,打開來,一行字映入眼簾北禹孤兒白血病救助項目。

    空間交錯,支票上的字和信封上的字在頭腦中交疊蹦出。

    他提起筆簽了字,遞給衛斯,眸光暗沉,“讓祥子盯緊趙河東,看他平時經常和誰聯繫。”

    衛斯放好文件,突然想起什麼來,眉心微皺,“是有新發現嗎”

    “我在他辦公室中看到一張未填完的支票,上面的字和匿名信中的字,出自同一人之手。”薄司寒眸光幽邃至極,“北禹背後,一定還有人。”

    “說到匿名信”衛斯頓了頓,“baron,你相信那封匿名信裏的話嗎”

    薄司寒眸色暗沉,恍惚間,一束強光照過來,瞳孔瞬間縮小。他擡手擋住眼前,聽得開門聲,緩緩放下手,暗處,一個穿着黑色風衣,頭戴黑色紳士帽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你知不知道,酒駕致人重傷,是要判刑的薄弈,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告訴你,夏夏不會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我也絕不會讓她和你在一起”姚志行雙手拍在木桌上,眉頭深陷。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銬,頭腦中的暈沉褪去了些許,雙手漸漸握緊成拳。再擡眸間,眸光凌厲至極。

    “勸我喝酒的人是你,醒酒後,我莫名其妙地坐在了駕駛位,突然就冒出個受害者。姚先生,你確定該坐在這的人,不是你”

    姚志行身子一僵,“自己一意孤行,還不知錯你真該在這好好反省”

    而後,他身陷囹圄,作爲新人,受盡欺辱,感受從天上跌入地獄的落差,那封信正在這時出現。信中人,以旁觀者的口吻,講述了五年前,那場車禍案,他所未知的事。意在指明,姚志行就是幕後指使。

    他必須承認,當頭被人碾在腳下時,他也曾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一心想在出獄之後,將姚志行置於死地。

    慶幸的是,近千個失眠的夜晚,給了他充足的思考時間,他也在其中漸漸冷靜下來。

    而今再被問及,他心中的答案很明確,他只信他自己。

    “信別人,不如信自己,更何況是個未署名的陌生人”薄司寒眸光幽邃至極,薄脣微抿,若有所思,“不過,這封信或許可以指引我們找到答案。寫信的人,熟知姚志行的行事作風,應該是他身邊的人,所以志行那邊,我們還不能放。”

    “明白。”衛斯點了點頭。

    衛斯走後,薄司寒盯着天花板出了神。

    如果最後確定是姚志行,他和姚夏,該怎麼辦

    “汪汪”

    薄司寒垂眸看去,便見夏夏坐在門口,搖着小尾巴。

    “夏夏,過來。”他笑着拍了拍手,卻見夏夏看向姚夏房間的方向,繼而又看向他,尾巴搖得更起勁了。

    “讓我過去”薄司寒眉心微蹙。

    夏夏吐着舌頭,叫了兩聲,似是在回答他的話。

    猶豫片刻,他還是掀開被子下了牀。

    與此同時,另一間臥室裏

    姚夏靠坐在牀邊,把行李箱中的毛絨玩具,一樣樣拋到身後的牀上,嘴裏還唸唸有詞。

    “你說,你是不是有病捉弄人很好玩嗎虧我那麼忙前忙後的,手都快洗破了知道我看見那個什麼什麼醫生的時候,有種什麼感覺嗎”她拍打着手中毛絨玩具熊的頭,“我覺得我的一顆熱心都被狗吃了被狗吃了,你知道嗎”

    “汪,汪”

    “夏夏,我不是說你”

    姚夏不耐地轉過頭,就見薄司寒站在門口,嘴角笑意未明。

    愣了半晌,她扯開嘴角,不失尷尬地擺了擺手,“hi。”

    “我有話要跟你說,收拾好東西,過來找我。”薄司寒說罷,轉身走遠。

    “”

    這種感覺就像是,她被教導主任逮到說他壞話,懲罰就在前方。

    而此時,把教導主任引來的某隻,居然還有臉坐在她身邊搖尾巴

    姚夏拽過它的兩隻小短腿,點了下它溼潤的鼻尖,重重嘆了口氣,“夏夏,你害死我了,知道嗎”

    夏夏歪了歪腦袋,大耳朵耷拉下來。

    “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一邊玩去。”姚夏推開它胖乎乎的小屁股,開始加速收拾東西。

    一個小時後

    姚夏單手揉着自己如同注了陳醋的腰,扶着牆走出臥室。經過書房時,聽得其中隱隱傳來薄司寒講話的聲音,由是停下腳步,擡手敲了敲門。

    幾乎是同時,門裏便傳來某人命令般的聲音,“進。”

    推開門,她正要講話,擡眸間卻見薄司寒坐在電腦前,垂眸翻看着手中的文件,神態嚴肅。

    “這份策劃方案不行,返工。”薄司寒把手中的文件一合,丟到一邊。

    “danny,彙報你的。”他打開另一份文件,仔細讀着,食指在辦公桌上敲了幾下,電腦中傳來陌生的男聲。

    見他根本無暇顧及自己,姚夏便在沙發上坐下來,閒來無聊,便隨意翻讀着茶几上的劇本。作爲一名理科生,她最怕的就是背東西,由是翻了沒幾頁,便瞌睡蟲上腦。

    某一刻,薄司寒擡眸看向沙發上靠着的人,而彼時她抱着劇本,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點頭。從前他逼着她讀書,她總是熬不住五分鐘,就可以進入夢鄉。看來這麼多年,她快速入睡的技能,一點也沒荒廢。

    電腦屏幕中,danny突然看到自家boss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呆了半晌,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薄,薄總”

    薄司寒默然斂起笑容,合上報告舉在電腦前,“市場調研不夠深入,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你更精準的分析報告。”

    “薄總”

    “等等。”薄司寒起身走到沙發前,打開沙發扶手上放着的空調被,輕輕蓋在姚夏身上。

    視頻中的br高層,看着薄司寒站起身,不見了蹤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滿臉不解。br高層視頻會議開了不下百次,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他中途離開。

    數分鐘後,薄司寒折回電腦桌前,“繼續。”

    姚夏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幾天沒喫飯,精疲力盡地走在荒蕪一人的街道。明明是白天,各大商店卻都關了門。無奈之下,她只得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望天望地,喫空氣。

    突然,不知從哪飄來肉香。她循着香味,找到一家餐館,餐館中依然沒有人,卻擺了一桌冒着熱氣的噴香佳餚。她忙跑過去,坐下來,剛拿起筷子,就聽得身後有腳步聲漸近。

    “允許你吃了”

    她緩緩轉過頭,就見薄司寒站在她身後,眸光微斂。

    猛然驚醒,書房內關了燈,一片漆黑,薄司寒也已不見蹤跡。

    讓她來找他,卻沒時間理她,現在又丟她一個人在書房,這算什麼事啊

    姚夏扶着沙發靠背坐起身,被子自身上滑落,她猛地打了個寒戰,垂眸看了眼腿上的被子,雙眼微眯。

    難道是他

    心頭升起一股暖意,但下一刻,她便又否定了心中想法。

    他,有那麼好心嗎

    姚夏嘆了口氣,起身推開門,剛轉過身,就聽得身後傳來某人熟悉的聲音。

    “衛斯送了晚餐,一起”

    “不用,我自己泡麪就行。”姚夏還未邁開步子,肚子裏便傳來一聲強有力的哀嚎。

    她忙捂住肚子,眉心擰成了疙瘩。

    平時老孃好喫好喝地待你,關鍵時刻,你這是要造反啊

    “餐廳等你。”薄司寒淡然從她身側走過。

    算了,好漢不喫眼前虧

    由是,咬緊牙關,隔了些距離,跟在薄司寒身後,一路來到餐廳。

    餐桌上,四菜一湯,兩素兩葷,搭配很合理。姚夏剛拉開椅子,就被某人叫住。

    “狗糧在右上角的櫃裏。”薄司寒在餐桌前坐下來。

    “”

    姚夏垂眸看了眼叼着狗盆盯着她的夏夏,暗自嘆了口氣,極不情願地走到櫃子前。

    “你平時都不做飯”

    薄司寒拿着筷子的手一頓,“不會。”

    “巧了,我也不會。”姚夏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來,“看來以後要好好收集下附近餐館的訂餐電話。”

    “不會就去學。”薄司寒淡然盛了一碗湯。

    姚夏愣了半天,“憑什麼我不會就要去學你,你賺那麼多錢,不會自己請廚師啊”

    他擡眸看向她,眸光幽邃,“不會。”

    “行,你敢喫我就敢做”姚夏握着筷子在碗裏戳的哐哐響,直接架起面前盤子裏的一塊肉丟到嘴裏。

    正所謂一肉泯千愁,很快,她就又夾了第二筷子,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很好喫”薄司寒擡眸看着她,眸光幽邃。

    “還行。”姚夏嚥下嘴裏的飯,用筷子指着快被自己喫空的盤子,“這是什麼”

    “豬心。”薄司寒身子向後一靠,嘴角隱有笑意,“補補某人的一顆熱心。”

    手機鈴聲正在這時傳來,薄司寒拿過手機,看着屏幕上的“利子”二字,眉心漸漸揪緊,起身朝樓梯走去。

    “喂,你走了,誰收拾東西”話音剛落,姚夏便深深嘆了口氣。

    她彷彿問了句廢話

    “廚房有洗碗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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