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寒不覺間淺笑出聲，掏出紙巾擦去額頭上的脣印。
手機聽筒中傳來衛斯的聲音，“有何吩咐”
“上次去的那家酒店，定個今晚的位置。”
衛斯本還攤在椅子上，聞言倏地坐直身子，“今晚幾點”
“一小時後。”薄司寒把紙巾丟進垃圾桶中，站起身理了理西裝，邁開長腿朝門口走去。
而彼時，姚夏剛踏出大門就看見衛斯靠在車邊等她。她故意裝作沒看見走到路邊擡手叫出租車。
衛斯幾步上前，抱着雙臂饒有興致地看着她，“怎麼着，被拒絕有小情緒了”
“說清楚，誰被拒絕”姚夏仰着下巴，雙眼微眯。
“我，我被拒絕了，行嗎”衛斯繞到車後門處，打開門，手臂搭在門上，“就當是爲了我這個月的獎金，您發發慈悲，協助我完成這項任務，成嗎”
姚夏走過去，上了車，指着衛斯，“出去別亂說話，我這可是給你面子。”
“那是當然。”衛斯嘴角一勾，關上門，繞到駕駛位。
“哎，這什麼車怎麼感覺和平時的不一樣。”姚夏四下看着。
她雖然對車沒什麼研究，但是空間大小，皮質柔軟度還是感覺得到的。
衛斯透過後視鏡看向她，“這是我的車，您平時坐的可都是薄總專用車，當然不一樣。”
其實衛斯說的對，她是有些小情緒。她都暗示那麼明顯了，薄司寒居然都不留她想到這些，小情緒就如氣球般膨脹着，由是，現在聽到“薄總”二字都覺得刺耳。
“哦，那你先忙，我歇會。”姚夏向後一靠，整個身子蜷縮在椅子中，合上雙眼。
許是有些累了，沒過多久，她便沉沉睡去。直到車緩緩減速停下，她緩緩睜開雙眼，卻也是睡眼惺忪。
“我走了，bye。”手握上門把手，姚夏坐直身子，目光落在窗外，怔了數秒，指着窗外，“這是哪”
“酒店啊，房間名是蘭亭閣，他在等你。這可是他最喜歡的店，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吧。”衛斯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過身子看向她，舉起拳頭，“爭取今天就拿下，加油，我看好你。”
“”姚夏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心裏倒是美得很，“你說話小心點，他要是知道，你這個月獎金又沒了。”
說罷，便推開門，下了車。
重檐歇山頂，硃紅色牆面，配以褐色木製門窗。門頂一塊黑色橫向牌匾，上面刻着金色行楷十七閣。
她在北禹城生活了二十幾年，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蹦出來這麼個古色古香的酒店。
循着服務員的指示，走過木質拱橋，穿過假山人工湖，七拐八拐終於在角落找到了蘭亭閣的小牌匾。
微型遊船，窗口門口都掛着粉色紗簾。
姚夏的目光在遊船上仔細打量了一番，眉峯微挑。
居然選這麼個地，沒想到他還挺有情調。她還以爲他腦子裏就只有工作，只有錢。
掀開紗簾，她在方桌前坐下來，兩條腿蜷着，手很自然地搭在立起的膝蓋上。
而彼時，薄司寒提起水壺，沸水遍淋茶壺身。隨後用茶夾把聞香杯、品茗杯分組，放在茶托上。
姚夏見他這麼文雅，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腿，盤腿坐正，學着臺詞裏的套路，“薄總百忙之中約我出來，可有要事要談”
薄司寒慢條斯理地拇指按着茶壺蓋，小壺傾斜，茶水流入茶杯中。他默然拿過一隻小茶杯遞到她面前，擡眸看向她，淡然答道，“訂餐喫膩了。”
“其實我也喫膩了，以後你可以多帶我出來見見世面。”姚夏拿起小茶杯看了看，用力一吹，仰頭喝盡，盯着空杯眉心微蹙，小聲嘀咕了句，“這麼點個茶杯也不夠喝啊。”
“品茶，懂嗎”薄司寒擡眸看着她，眸光幽邃如淵。
姚夏放下茶杯，雙脣微抿，搖了搖頭。
“品茶講究審茶、觀茶、品茶三道程序。不能不能急於一時，要審其品質，鑑其清香”
“你說的這些我聽不太懂。”姚夏身子微向前傾，擡眸迎上他的目光，雙眼微眯，“可我總覺得你話裏有話，你想說就儘可能通俗易懂點，我一個學理工的，不太懂那些文縐縐的東西。”
薄司寒雙脣微啓，“好飯不怕晚。”
姚夏怔了數秒，眉心蹙緊，“等下，我理理。”
幾個穿着古裝服飾的女人，擺好飯菜，便退了出去。
姚夏轉回頭確認人都走遠後，雙手拄着木桌邊沿，緊盯着薄司寒的雙眸，“不是，你的意思，是我太心急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薄司寒垂眸看向桌面上的菜，拿起筷子，“先喫飯。”
“你說好飯不怕晚，那我也想問問你，我們都分開五年了，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晚，那多久算晚”姚夏指着自己，眼底微微有些泛紅，“是不是要等我七老八十，孩子都生不了了，然後我們來段黃昏戀”
一個女人有幾個美好的五年再過幾年她就三十了，她整個青春都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而他現在在這慢條斯理地品着茶，悠然地告訴她彆着急
薄司寒手上動作一頓，語氣清冷，“不會。”
“我聽說，一個男人讓你無期限地等下去，很可能是不愛了。”姚夏站起身，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服，指着門口，“不然這樣，你直接告訴我你心裏的答案，我們也都不浪費對方的時間。只要你說一句不愛了，我立馬走人。”
姚夏捂着胸口，舉起三根手指，眼底隱隱有些溼潤，“我保證，我姚夏這輩子絕不再纏着你”
薄司寒擡頭看着她，眉心蹙緊，“姚夏”
她等着他的答案，等了許久，他只是喚了她的名字，就沒了下文。
“就一個字和兩個字的問題，那麼難嗎”姚夏繞過桌子在他面前跪坐下來。
棚頂的燈籠，泛着暖黃的光。她的目光又將他仔細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勾，“那我幫你做決定。”
姚夏雙手用力一推，薄司寒猝不及防，結實的後背跌在船板上，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她跨上一步，心臟隔着薄衫緊貼，她閉上眼，吻住他的脣。
她想得很清楚，如果這次他推開她，就算是把家拆了，把民政局鬧個底朝天，她也一定要離婚，然後徹底跟這個人劃清界限。
可以愛，可以執着，甚至可以放下尊嚴，但一旦他表明，她不會再糾纏，沒有任何意義。
溫熱的氣息交織，他強有力的心跳似是有人在她胸膛輕敲，學着他的法子，她想要憑藉舌頭撬開他的脣齒，舌尖剛吐出，肩膀上傳來一陣力道，她俯視着他的雙眸，眼圈不覺間便紅了。
“我懂了。”
她點了點頭，嘴角微勾，正要起身，卻被他翻身壓住。
揹着光，她瞪大的雙眸卻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捻起她的下巴，微微擡高。
“你懂什麼”
薄司寒單手扣住她的腰，含住柔嫩的脣，舌頭撬開她的脣齒，纏上她的，放肆地吞噬着她的氣息。
她在他懷中，漸漸變得柔弱無骨，他的手掌在她腰間摩挲着，心底裏某種深藏的情緒被點燃，在胸膛無限膨脹，他湊在她耳邊，輕咬了下，聲音微微沙啞，“回家。”
大紅燈籠再次闖入視線，卻只是數秒，便被他高大的身子遮住。
她握住他伸出的手，他稍一用力，她便跌進結實的懷抱。
不知是不是燈光的緣故，他的眸子格外明亮，“還可以嗎”
“切。”姚夏故作不屑地別過臉去，“根本沒事兒好嗎”
腰間微松，腿上一軟，她忙抱緊身邊唯一的支撐物薄司寒。
他嘴角劃過一絲邪魅，“一起走目標太大，我先去開車，你歇好，就去門口找我。”
姚夏點了點頭，扶着桌邊坐下來。嘴邊還殘留着他的氣息，她一放鬆躺在牀板上，嘴角緩緩揚起。
果然還是不要臉的攻略有效，可是，幸福來得太突然，她到現在還有些懵，怎麼前一秒他還推開她，下一秒就被他壓倒了
那今晚
臉頰微燙，一個雷突然劈過來，她猛地坐起身，數了下手指，再擡眸間，一臉的生無可戀。
shit最近都拍古裝戲，她都沒特別在意，仔細算起來，得有一週沒剃毛了這麼久沒親密接觸過，她可不想在關鍵時刻，紮了他一手腿毛
想到這些，她就像是被按了發動機，渾身充滿了力量，一路越過身邊的路人甲乙丙，走過木質拱橋，眼看着門就在前方，她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腳下動作頓住，她循着聲音繞到走廊盡頭的一個包間。
正巧此時，有人推門走出來，屋內的景象像是一幅畫緩緩鋪開了卷軸，在那之後，她的一雙眸漸漸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