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儀怔怔地看着手背上的針頭,小聲說:“藍琅予我不會背叛你的,你放心好了。我就是想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你身體那麼差,你確定孩子會沒事”藍琅予問道。
“我檢查過了,孩子很健康,發育慢了一點點,跟上營養就行了。”靳儀咬咬脣,輕聲說:“你和誰在一起啊”
就算和她在說話,手機那邊的聲音一聲沒停過,女人的聲音挺嬌氣的。
“怎麼,我不能有女人了”
“不是你高興就好。”
“你在哪裏”藍琅予再問了一次。
“我不會再打給你了,不會給你添麻煩,不會連累你,你高興就好。”靳儀抽泣着掛斷電話,把手機關了,換了張卡,放到了一邊。
冰涼的藥水流進血管裏,她整個人都涼嗖嗖的。
“得把孩子生下來啊”
她撫了撫小腹,去摸另一個小包,取的錢都在裏面手伸進去後,眼睛猛地一瞪,糟糕了,用塑料袋包的那一撂錢難道是從包裏滑出來,掉到計程車後座上了
“該死的”她拔掉針管,猛地站了起來。腦袋裏嗡嗡地響了會兒,人軟綿綿地往沙發上倒了下去。
藍琅予披上睡袍,抓起煙站了起來。
“你去哪裏”女人翻了個身,嬌滴滴地問他。
“滾。”他薄脣無情地緊抿,盯了女人一眼。
女人趕緊起來,穿上衣服就走。
藍琅予厭惡地看了一眼狼藉的大牀,低斥道:“把牀上的東西抱走燒了。”
女人趕緊又回來,抱起牀單被子枕頭。東西堆太高了,她摔了好幾回才走出去。
藍琅予走到牀邊,拎起女人掉在那裏的一隻拖鞋,往窗外用力一丟。
撲通
鞋子不知道砸到了哪裏,一聲悶響,狗吠聲頓時此起彼伏。
叮
手機響了,他用力吸了口煙,過去拿起了手機。
“怎麼,半夜還在發脾氣還沒有打起精神你看看你的樣子,像只鬥敗的狗難道事情就這麼結束了趕緊給我振作起來,把東南亞那條線接起來。一隻心臟一百萬,放着賺錢的機會不要,你想幹什麼”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不想碰那些東西了。”藍琅予忿忿不平地說道:“你想幹自己去幹,我要幹大事。”
“你幹成什麼大事瞭如果不是這些東西,你能有能耐跑去人模人樣地給人看行了,你也不小了,你覺得你乾的大事賺的錢就乾淨這世上就沒有乾淨的錢。”
“夠了,爸,你想幹你自己去。我再說一遍,我不幹了”藍琅予掛斷了電話。
幾秒之後,他收到了短信,兩個字,“任性。”
藍琅予又點了根菸,狠狠吸了一口,去酒櫃裏拿了支酒,拔開瓶塞子,直接往嘴裏倒。
“叮”
又是短消息到了,這回是另一個號碼,另一件事。
“顧念安又懷孕了,雙胞胎”他看着上面的字,臉龐扭曲猙獰,把手機往地上一摔,又喝了一大口酒。兩口就喝掉了大半支烈酒,他的胃和他的心臟一起燒了起來。
“憑什麼”他把酒瓶子往樓下砸,惡狠狠地咆哮,“想把我困在這裏嗎沒門想贏我,沒門我耍你那麼多年,我現在又可以耍你”
“藍總,您剛剛丟的酒瓶子砸到王小姐了,她頭砸破了。”管家站在窗下顫驚驚地說道。
“砸破了怎麼樣”藍琅予反問。
“哦”管家不再多言,趕緊扶着那女人往車裏走。女人一秒也不敢多留,開着車就往外跑。
藍琅予又開了一瓶酒,撿回手機給靳儀打電話。她關機了。
“該死的女人,關機啊,關吧看你怎麼一個人餓死在那裏。”他抹了把臉,腦子裏浮現出靳儀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央求他愛她的樣子。
愛個屁啊他又罵了一句。
愛情能當飯喫嗎他媽媽不是也曾經愛得死去活來有屁用他拿着手機又開始亂摁號碼,不知不覺地摁通了南寶的號碼。
“誰啊”南寶弱弱柔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眯了眯眼睛,惡劣地笑道:“小南寶,我的太太,想我了嗎”
那頭安靜了,過了好一會兒,南寶輕輕地說道:“你別這樣了,自首去吧。”
“唷,不怕我了。”他頓生怒意,冷笑着問道:“怎麼,覺得回去了就有人撐腰了嗎你可想明白,我們註冊了的,你是我太太,我要是自首了,你就是殺人犯的太太,你擡不起頭來。”
“我不怕啊。”南寶有點喘,聽上去是在坐起來。
現在很晚了,凌晨了,南寶一向早睡。
“呵呵”藍琅予陡然覺得索然無味,嘲諷道:“南寶,就因爲你跟白開水一樣沒意思,都沒有男人會喜歡你,你看看,就算你脫光了站在男人面前,男人也提不起興致,多失敗啊。”
“可是你落到要在我面前出氣的地步,更失敗啊。”
藍琅予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難看。
“我掛了,我還要交畫呢。”南寶聲音淺淺地說道:“對了,有人天天給我送花,是個王子呢。你被人槍斃之後,我就是寡婦,你沒碰過我,我就是乾淨的,我可能會做王妃。”
藍琅予死死咬牙,冷笑,“好啊,我們走着瞧。”
他掛斷電話,如同困獸一樣,在露臺上不停地走來走去。他很久沒出這扇門了。黑舞會的事讓他顏面無存,走出去就覺得有人在笑話他。苦心經營的紳士形象成了他人的笑談,這讓他難以忍受。還有霍晟的人,他一出去就會被盯上,他可不想身後吊着一長串尾巴晃來晃去。
他恨霍晟他恨顧念安他恨這些人
“南寶,你也想和我作對啊”他咧咧嘴,殘忍地笑道:“好啊,那我們就再戰一次。不死不休”
他大步回到房間,給剛剛那個給他通風報信的號碼發了個消息過去,“等我安排,我們開始了。”
“嘻嘻。”那頭很快就回了兩個字過來。再過幾秒,又是一句話發了過來,“我喜歡你這麼壞。”
“我也是。”他眯了眯眼睛,回了過去。
“親愛的,我們加油。”又有一條消息過來了。
“好,加油。”他回完消息,大步走向更衣室。寬大的鏡子映出他鬍子拉茬的臉,過份深邃的眼睛裏閃着兇冷的光,讓人想到眼鏡王蛇,盯上誰,就是絕情的一口。
南寶掛了電話,擦掉小臉上的眼淚,伸着雙手,慢步走到畫架前面。
藍琅予的肖像畫畫了一半了,她曾經用手指輕撫過他的臉,記住了他眼睛,鼻子,還有嘴巴的形狀,指尖也記住了他溫暖的溫度。
夢像泡沫一樣化開了,但是回憶還在。
南寶不知道她會惦記到什麼時候,但此刻她忘不了。
“等我畫完的時候,就應該能忘了吧”她喃喃地說道。
能忘嗎人生難忘是真情。南寶和南麒一樣,都是癡人,明知道前面沒有路,卻收不回腳步。好在她和靳儀不一樣,分得清愛情和善惡的區別。
填海工程奠基儀式完成了,各個承建商開始了緊鑼密鼓的作業。
顧念安看着電視新聞,視線追着高大挺拔的霍晟走。他站在哪裏都最惹人注目,就是這麼好看
“哎喲,你現在還能流出口水”趙思思好笑地推了她一下。
顧念安配合地抹了一下嘴巴。
蔡芸琳也笑了。
顧念安和她們兩個挺好的,就是這段時間忙,沒機會見面,今天她索性把朋友叫出來一起喫個飯。
“南寶怎麼還沒到啊”趙思思抓着手機看了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菜要涼了,不行了,我想先喫個雞腿。”
“喫喫喫,看你的腰”蔡芸琳往她腰上抓了一把。
“蔡大主播,注意形象好否”趙思思橫了她一眼,不客氣地撕了個雞腿,張嘴就咬。
“趙副主編,你當着前任主編的樣子,你能保持謙遜一點的形象嗎”蔡芸琳故意拿她開玩笑。
“感謝顧總挪窩,請收下我的雞腿。”趙思思翻了個白眼,把咬了兩口還沾着她口紅和口紅的雞腿往顧念安的碗裏放。
“快滾開。”顧念安趕緊連碗一起還給了她。
“看吧,顧總只吃霍總的粗雞腿兒。”趙思思壞壞地笑,寫了偌大幾個字給顧念安看,還畫了個形狀很曖昧的雞腿在紙上。
“沒臉沒皮你家雞腿長這樣啊”顧念安往她臉上擰了一把。
“霍總多努力啊,一炮雙響,你們要是這樣一年兩個,那擎天公司不用在外面請人了,全是你們的兒女自己做事了。”趙思思哈哈地笑道。
顧念安撫了撫小腹,也跟着笑。
“南寶來了。”蔡芸琳跳起來,過去牽南寶的手。
南寶眨眨眼睛,抿脣笑,“謝謝你啊,蔡小姐。”
“趙思思你學着點,南寶這纔是淑女風範。”顧念安故意大聲說道。
“別學我啊,我沒用的。”南寶抿抿脣,自嘲道。
“大畫家,你的畫得金獎了,你沒用,我叫啥啊”趙思思趕緊接話,“你沒接到通知嗎”
“有嗎”南寶側了側耳朵,小聲說:“也是安安幫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