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歐陽曉霜的冷厲質問,嘟嘟嚇得腦袋低垂,一雙小手不知所措,扭捏擺弄着裙角,戰戰兢兢的不敢答話。
嘟嘟不吭聲,歐陽曉霜就那般冷冷的看着,這使得嘟嘟愈發不安,不由得退後小半步,幾乎靠在了我的身上。
身子背貼過來,我能感到嘟嘟渾身在微不可查的抖動。
爲了不讓嘟嘟備受煎熬,心疼之下,我大膽的開口插話。
“那些人,是我放走的,有什麼衝我來,不要爲難孩子”
說完,我將雙手放在嘟嘟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不僅僅是在讓她不要怕,也是在自我安慰。
其實,此舉是爲她撐腰,更是爲我打氣
“你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對於嘟嘟親暱依偎着我,歐陽曉霜似乎有點喫味,她無比生冷的哼道,大有隨時整死我的趨勢。
“憑我是她叔叔”
這句話,我說的可謂是底氣十足,只因我將嘟嘟真的當做了侄女,儘管沒有血緣上的關係。
或許是因爲我真情流露的緣故,我在不經意間,捕捉到歐陽曉霜眼中浮現出一絲疑惑與複雜,但旋即一閃而逝。
“你說你是她叔叔,可有證明”
這一回,不知是不是我出現了錯覺,我隱約感到歐陽曉霜衝我說話的語氣,好像沒有了剛纔那般森冷。
“叔叔他從小......”
嘟嘟正要講述,我先前爲她編造的美麗故事,迫切的想要爲我證明身份,卻被我給制止了。
開玩笑
那個故事對於嘟嘟來說,或許是無懈可擊的。可對於歐陽曉霜來講,就存在漏洞了。
先前,爲了獲取嘟嘟的信任,我選擇了走以情動人的路線。爲了打好這一張感情牌,我不得不將自己設定在五歲時姐姐被迫送人,但姐姐已是十歲。
而如今,這卻成了最大的破綻。
試想一下,一個十歲大的女孩,可不是那嗷嗷待哺的嬰兒,已經有着較爲完整的記憶了,又怎麼會分不清我所闡述的故事究竟是真是假呢
嘟嘟好似有點腦袋轉不過彎,不理解我爲啥不讓她替我解釋,我衝她疑惑的俏臉投以溫柔的笑,親自回答歐陽曉霜的這個問題。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親情不容質疑,根本無需證明”
我這麼說,氣勢倒是十足,只是多少有點胡攪蠻纏的意味在其中,可我別無他法
聽完,歐陽曉霜嘴角微撇,不由得面露一絲鄙夷。
而嘟嘟則一臉的崇拜,似乎沒有想到,在直面她平日裏最懼怕的媽媽時,我卻敢於頂嘴,貌似還理直氣壯來着。
“既然放走那些人,那你爲何不跟着離開,非要單獨留下受死呢”
這鬼的思維居然比人還難以捉摸,歐陽曉霜突然給我來這麼一出,使得我面色爲之一僵。
聞言,嘟嘟以爲她媽媽要害死我,緊張之下,只見得她雙手向左右展開,立馬對我做出擋風擋雨的保護動作。
這一幕,我內心大爲觸動,在感動的催促下,眼角開始有些微微溼潤。
我伸出手,輕輕籠起嘟嘟努力支撐的細弱雙臂,溫聲道:“我是你叔叔,相信嘟嘟會保護我的。你媽媽命雖苦了點,但卻是個溫婉好人,總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連自己的弟弟都要害死,對不對”
我看似是在對嘟嘟講,其實主要是說給歐陽曉霜聽的。
將情理二字擺到明面上來,是爲了事先封堵她對我不利的路數,同時也意在爲了勸她回頭是岸
“桀桀桀,我來的還真是時候,撞見如此感人的一幕。只可惜,我們都不是人,所以不喫你這套”
正在這時,一道陰陽怪氣的陰笑聲在裏憑空乍現,典型的來者不善,卻只聞其聲,不見其影。
我眉目緊蹙,雙眼凜然微眯,不單單是因爲來者惡意打破了我好容易營造的溫馨氛圍,還緣於對方氣場十足,故意壓得我心神恍惚,連心跳都變得不規律起來,時快時慢。
好在,我胸口突然涌現起兩股暖流,很快便將我身體的不適感盡數驅散。
我心頭微喜,看來是我懷中的金剛經與那張藍色護身符籙感應到鬼氣的入侵,雙雙發揮了作用。
“咦”
“何方鼠輩,鬼鬼祟祟的暗中下手,難不成都不敢出來見人”
剛纔,倘若沒有金剛經與藍色符籙的保護,我此刻說不定已然着了對方的道。對於這種惡劣行徑的小人,我自然不用給對方好臉色。
“好個小娃娃,伶牙俐齒,竟敢對你鬼爺汪三出言不敬,不知死活看我不活生生剝奪你的魂魄,讓你淪爲孤魂野鬼”
沒曾想,對方的性情竟如此殘暴,一言不合,就要殘忍的對我剝魂離魄。
我氣不過,剛想回擊他一句,卻是突然間眼前一黑。
子裏,原本所有的光線好像在這一瞬間被吞噬殆盡,化爲了無盡的黑暗深淵。
這種黑,我平生第一次親身體會到,是一種令人絕望的絕對暗黑,伸手不見五指
剎那間,我通體冰涼,冷汗遍佈了全身。
我牙齒緊咬,張大的瞳孔中充滿恐怖,心中一股血氣直衝到頭上,腦袋嗡嗡地響起來。
那一刻,我原本跳動的心,像是猛然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給一把扼住,登時停止了跳動。
緊接着,我的身體像是被釘子牢牢釘在地上,絲毫無法動彈。
可身體裏卻有個東西飄飄然直往上升,同樣充滿了恐慌,受到體外一股邪惡力量的強力吸引,被逼要破體而出。
“啊”
隨着這個東西與我身體的掙脫離合,幾近凌遲的鑽心痛楚突然加身,險些讓我直接疼死過去。
僅存的一點清醒意識,在心底急促的對我低吼:絕不能讓它脫離了我的身體。
危機中,我忽然想起對方的話,這東西分明是我的靈魂
靈魂一旦離體,在沒有高人助我的情況下,我基本上可以宣告小命玩完,化成孤魂野鬼
這時候,我懷中的金剛經與藍色護身符籙不再是化作一股暖流般微動,而是極具顫抖起來,如同化成了熾熱的岩漿,在我體內流轉不息。
如臨大敵之下,它們主動聯起手來,在我體表交織出金藍相間且肉眼可見的護體光罩,全力保護着我的身心。
但不知對方究竟是什麼恐怖來頭,佛道之物竟然都護不住我
正當我心生絕望之際,我身邊卻陡然傳來兩聲暴喝。
“你該死”
“三爺住手”
其中一道,聽上去尖銳而怒不可遏,但依舊難掩奶聲奶氣的稚嫩,聲音的主人自然就是嘟嘟無疑。
至於另一道聲音,懷有暗惱與於心不忍,卻又不失清靈悅耳。我聽得出,那是我冒認的姐姐歐陽曉霜所發出的。
嘟嘟爲我發怒,我完全可以理解。可歐陽曉霜出言維護我,就令我有點想不通了。
要是我沒記錯,她好像還並沒有準備要接受我這個冒牌弟弟
就在我納悶不已的時候,在我前方,陡然傳來一道破空之音,聽動靜不是衝我而來。
隨之,一股毛骨悚然的鬼嚎咆哮炸起,連身邊漆黑的空氣,似乎都忍不住爲之微微顫抖。
“哼”
幾乎與之同時,一道清晰入耳的悶聲慘哼響徹內。
下一刻,我身體一顫,立時恢復了自由,而子裏也重新亮了起來。
“呼”
我心有餘悸的用手抵在胸口,大口喘着粗氣。待我擡頭,才發現對面的牆角邊多了一道人影。
不,應該說是鬼影
嘟嘟給我的感覺是實體,觸手可摸,真實存在。假如不是因爲擁有一身恐怖陰力而導致甚至冰涼,在我看來,她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歐陽曉霜則恰恰相反,一看便知虛幻縹緲,應該便是鬼魂之體。
至於眼前這道鬼影,則介於嘟嘟與歐陽曉霜之間,處於半虛半實狀態。
懷揣着憤怒,我直直望向剛纔欲置我於死地的惡鬼。
只見,他是一名中年漢子,雙腳離地漂浮。
頭髮分兩半,蹭的油亮油亮的。眼睛小而賊溜溜,鼻子頂翹翹,一看就給人一種陰險狡詐的直觀感受。
再加之他一身刺眼的打扮,沒來由的就令我回想起曾在電視劇抗日片中,似乎有一類人都是這個打扮
狗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