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燃一句話,就已經從四面八方衝出來二十幾個人,且個個手裏拿着大刀長劍,氣勢洶洶而來,不得不讓薛婉兒心生畏懼。
尤其是爲首的那個,臉上還有着一道刀疤,眼神更是兇惡,薛婉兒不過是被他給看了一眼,便打心眼兒裏升起一股恐懼,蔓延至四肢百骸,以至手腳發軟。
薛婉兒覺得,她沒有立馬昏過去,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周圍二十多個人,視線齊刷刷的全部定在了她的身上,薛婉兒還從來沒有被這麼一幫人齊齊注視過,心生恐懼也是必然的。
“衝哥,你們這麼多人,可別嚇到薛大夫了,她可是我特地請來給姐姐看病的。”
似乎是察覺到薛婉兒的恐懼,穆一燃急忙伸手擋在了她身前,做出小雞護食的姿勢。
“她”
爲首的那人也姓穆,單名一個衝字。
穆衝微微揚着下巴,許是他身材高大的緣故,從上至下射下來的視線,實在是讓薛婉兒非常不舒服。
“一個女子能有多厲害連那些老傢伙都無法治好小芸的病。”
穆衝的語氣十分冷淡,他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薛婉兒,言語之間沒有蔑視,平淡的就像是單純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
“衝哥,她不一樣的,我已經打聽過了,薛大夫可是惠縣有名的神醫,我想她一定有辦法救姐姐的。”
穆一燃快步走上前,在距離穆衝一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明顯對他也是有幾分畏懼的。
但一想到姐姐的病,穆一燃便又梗起了脖子,倔強的堅持着。
“衝哥,既然我都已經把人給帶來了,那不如就讓她試試看吧,說不定她真的有辦法呢如果衝哥就這麼把她趕下山,那豈不是錯過了一個機會”
穆一燃知道,穆衝心裏和他一樣,都希望能夠穆小芸快一些好起來。
穆衝眉頭皺了起來,連帶着他臉上的刀疤也更駭人了。
薛婉兒怔怔的站在那裏,認命的聽着他們的決定,只是心中卻是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
如果他們真的是山賊,那萬一她要是治不好那位姑娘的病,她豈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畢竟這些人看起來可都不像是善茬兒。
薛婉兒忽然後悔了。
這該死的同情心,她要不是見穆一燃實在太可憐,又怎麼會答應他出診
沒想到她一片好心,最終卻被人給拐進了狼窩。
越是這般想着,薛婉兒心裏面便越發覺得委屈,連帶着看穆一燃的眼神,也摻雜了幾分幽怨。
而最終,在穆一燃的堅持下,穆衝選擇了讓步。
倘若這個叫薛婉兒的真有本事,那小芸也算是多了幾分活命的機會。
穆衝心中這般想着,便揮了揮手,立即有人上前用黑布矇住了薛婉兒的眼睛。
“薛大夫,得罪了,不過這是我們這兒的規矩,外人進來,一律都是要如此的。”
薛婉兒原本以爲,以穆衝如此粗狂的外貌,聲音必定也是沉穩厚重的。但出乎她意料的,穆衝的聲線反倒是十分清脆,語氣停頓也很有韻味,單聽聲音或許會認爲他是一文弱書生,而非現在山賊的裝扮。
或許是最近經歷的多了,連帶着她的承受能力也變強了許多。
薛婉兒被人蒙着眼睛,在穆一燃的引導下,七拐八拐,最終來到了一幢竹屋前。
“到了。”
穆一燃迫不及待的解開了蒙在薛婉兒眼睛上的黑布。
“薛大夫,就是這裏了,我姐姐就在裏面。”
山中很少有大面積地勢平擔的地方,因此這裏的房間大都是兩層的,一層用來築基保持同一水平面,然後再在上面建立竹屋。
此時跟在薛婉兒身後的就只剩下了穆一燃和穆衝兩個,其他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各自散了去。
薛婉兒走上臺階,回頭看了一眼穆一燃,隨後深呼吸了口氣,認命的伸手推開了房間的門。
幾乎是在開門的一瞬間,薛婉兒就察覺到一股強烈的寒意撲面而來,就好像是冬日裏的寒風一般冷冽。
薛婉兒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同時眉頭也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越往裏走,寒氣也就越重。
竹屋其他三面都有着大大的窗戶,而其中的擺設也十分簡潔,房間中心擺着一張牀榻和小桌子,其餘就再無他物。
而牀榻之上躺着一個女子,應當就是穆一燃的姐姐,穆小芸。
從門口到牀榻前,不過是七八步的距離,可薛婉兒卻走的哆哆嗦嗦,不住的打着顫慄,甚至還能聽見牙齒碰撞的聲音。
實在是太冷了。
原本穆一燃在提起她的病況時,薛婉兒還以爲他有誇大的成分在,可現在看來,倒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差。
這麼冷的房間,她是半分也不願意再繼續帶下去。
可一想到外頭還有個跟閻羅似的穆衝在守着,薛婉兒便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根據穆一燃所說的情況,穆小芸的傷口是在左胳膊上。
薛婉兒把藥箱放在桌子上,坐在牀邊,雙手放在嘴邊吹着哈氣,又搓了搓手心,待手恢復了點兒熱度,這才掀開了穆小芸的袖子,替她檢查着傷口。
只一眼,薛婉兒便眉頭深鎖。
看傷口應該是刀傷,但問題是傷口邊緣已經發黑壞死,也就是說這傷明顯不是最近纔有的。
薛婉兒大致估摸了一下時間,這傷口怎麼着也該有三個月了。
這傷口大約有釐米那麼長,即便當時沒有來得及治療,可這麼長時間過去,怎麼說都應該好了,又怎麼會發黑壞死呢
薛婉兒放下穆小芸的袖子,轉而給她把了脈象。
只是她的脈象十分細弱,若有若無的,好似隨時都會停止心跳一般。
“這可當真是奇怪了。”
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症狀。
既高燒不止,又渾身散發着冷冽的寒氣,即便是在21世紀,薛婉兒也沒有遇到過這般棘手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