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先生，你先冷靜。”
阮慕楠冷靜不了。
他紅着眼看向席玖：“你的人呢？他們不是去接北樓師父了，怎麼還沒到？！”
席玖已經聽不到阮慕楠的聲音了。
他如一尊被凍住的雕像，僵硬而蒼白的站在阮柒的急救牀邊。那雙平日裏冰冷而理智的眸子，此時紅的嚇人，眼底深處是搖搖欲墜的慌亂和恐懼。
他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盯着阮柒，彷彿整個人的生機都系在她身上。只要她一消失，他的生機也會隨之散去。
席西見席玖已經六神無主，便替他回答阮慕楠道：“家主已經派了直升機過去，相信北樓先生很快就會到……”
話未說完，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在醫院走廊裏響起。
聶北樓聶珩，阮風眠楊柳，包括阮柒的師兄徐向陽，都趕了過來。
“小七呢？”聶北樓臉色十分難看，冰冷的鳳目掃向急救室。
席西連忙回答：“正準備進手術室，醫生說她的情況不太好。”
一路跑進醫院的楊柳聽到這話，眼前一黑，身子軟了下去。
“小柳！”阮風眠連忙扶住她。
此時的楊柳，早已沒了平日裏的明豔優雅。她頭髮凌亂，衣領在奔跑中歪斜，眼睛紅腫，看起來十分狼狽。
可她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一把抓住聶北樓的手。
“北樓先生，您救救小七！”
聶北樓將她的手拂開。
“小七是我徒弟，不用你說，我也會救。醫院那邊你們去交待，聶珩，向陽，隨我進急救室。”
心繫阮柒的聶珩和徐向陽，招呼都沒跟大家打，便跟着聶北樓一頭鑽進了急救室。
急救室外再一次安靜下來。
阮風眠將楊柳扶到長椅上，擡起頭紅着眼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小七爲什麼會受傷？”
事情發生的太急，所有人都忙着往醫院趕，根本沒時間去了解阮柒受傷的詳細情況。
作爲唯二的兩個領導者，席玖和阮慕楠又全都慌了神。所以知道現在，大家都還沒搞清阮柒發生了什麼。
阮風眠知道席玖和阮慕楠現在靠不住，他轉過頭，看向一身是血的莫嵐。
“莫嵐，你說。”
莫嵐的手一直在發抖。
聽到阮風眠的話，她深吸一口氣，啞聲開口：“小七在遊樂園錄節目，正好遇到了爆炸。爆炸引起大火，小七所在的那棟三層小樓樓頂被火困住。她爲了保護一個叫川川的孩子，從樓上跳下來，摔到了頭。”
莫嵐只不過寥寥數語，在場所有人卻能想像到當時的情況有多危險。
席玖牙關咬得死緊，強迫自己從恐慌中冷靜下來。
他聲音嘶啞的問席西：“你們當時在哪？爲什麼沒去救她？”
席西是席家精衛中實力最強的。席玖之所以把他派到阮柒身邊，就是爲了讓他護小姑娘無虞。
可是現在，阮柒竟然受了這麼重的傷！
當席玖收到阮柒墜樓消息的那一刻，只覺得天旋地轉。他強忍着內心生出的恐慌，冰冷的質問席西。
席西一臉愧疚：“當時那棟小樓四周都發生了爆炸，我和莫嵐何馬被廢墟攔住，纔沒能第一時間去救小七。對不起，家主。”
一衆醫生護士推着阮柒的病牀，飛快走出來。
“小七！”
阮家衆人連忙圍上去，卻被護士們推開。
“讓一讓，我們要進手術室，請不要耽誤病人手術。”
大家一聽，立刻讓開。
阮慕楠攔住走在最後面的聶北樓，急急問道：“北樓師父，小七怎麼樣了？”
聶北樓此時手上全是血。
他隨便找了團酒精棉球在手上擦了擦，語速極快的道：“情況不太好。她從三樓墜下，沒有用內勁護體，後腦受傷很重。不過這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小七的精神識海正在崩塌。必須穩住精神識海，否則她就算醒了，神智也會出現問題。”
聶北樓用詞比較委婉，直白點說，就是如果精神識海保不住，阮柒會變成傻子，或者瘋子。
在場的阮風眠等人聽到這個結果，臉色全都變了。
聶北樓交代完情況，就急匆匆前往手術室。急救室外的走廊裏，此時只剩下阮家人。
走廊裏的氣氛一片凝重。
楊柳跌坐在椅子上，淚流滿面：“怎麼會這樣？小七的精神識海怎麼會崩塌？她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楊柳含淚看向席玖。
席玖白着臉，點點頭，啞聲道：“褚師伯給小七做了幾次催眠，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不錯。褚師伯說，只要不受到重大刺激，她的精神識海就不會惡化。”
可是現在，不過是一場爆炸和大火而已，阮柒的識海竟然惡化了。
這件事不對勁的地方太多。
無論是突然發生的爆炸，還是阮柒的墜樓，都絕不是看起來那樣簡單。
比如，阮柒明明是個古武者，區區一棟三層小樓，她若是用勁氣護體，掉下來只會受些輕傷。
可她爲什麼受傷這麼重？她爲什麼不用勁氣護體？
還有，這場爆炸真的只是意外嗎？席西莫嵐何馬三個古武高手，竟然都在爆炸阻擋在外，誰都來不及趕到阮柒身邊。
這未免也太巧了。
席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轉動。
半晌，他忽然問：“被小七救下的孩子呢？”
莫嵐：“正在樓下做全身檢查，節目組的人在陪着。”
席玖立刻轉身，下樓去找川川。
……
半個小時後，席玖和阮家人聚到手術室外。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牆壁的顯示屏上，清楚的顯示着現在的手術進度。
“剛做完麻醉，開始手術了。”阮風眠揉了揉眉心，轉頭問席玖，“你問到什麼了？那孩子怎麼樣？”
席玖：“只是受了些驚嚇，小七將他護的很好，沒受傷。我問他當時在樓頂發生了什麼，川川說，他看到了一個人。”
所有人立刻看過來。
阮慕楠：“看到一個人？誰？”
席玖搖頭：“不認識。川川說是節目組的泳池救生員，但我覺得不像。因爲他說小七看到那救生員後，情緒非常激動。之後就像受了刺激一樣，跌坐在地上，嘴裏還一直唸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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