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男人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做好了晚飯。

    按照阮家以前的用餐習慣,每年夏天他們都會把晚飯搬到院子裏喫。阮家的院子裏有一個原木風的涼棚,涼棚上方用草葉覆蓋,四周懸掛着阮柒小時候做的各種貝殼風鈴。風一吹過來,各種風鈴在擺動間撞在一起,叮噹作響,十分愜意。

    而涼棚的底下,擺放着一張黃花梨木製成的長桌。長桌將近兩米長,容納十人用餐綽綽有餘。

    阮家人將做好的飯菜從屋裏端出來,一一擺到了涼棚下的長桌上。

    此時已經快到傍晚六點,金烏逐漸落入西山,只留下半片暖橘色的夕陽。

    沒有了炎熱的日頭,空氣中的溫度也變得涼爽起來。山林間的微風徐徐吹過,拂在人的皮膚上,夾雜着草木的香氣。

    很多年沒感受過鄉村風情的席老爺子忍不住發出一聲喟嘆。

    “住了那麼多年鋼筋水泥,最後才發現,還是原生態最好。有山有水,有煙火氣有人情味,我待的都不想走了。”

    “那就別走。”坐在一旁的阮爺爺圓臉帶笑,“都是自家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這裏雖然不如帝都繁華,但修身養性還是不錯的。席老哥要是喜歡,我就給你配一把家裏的鑰匙,你想來隨時都能來。”

    席老爺子隱隱有些心動。

    人活了一輩子,喫過苦享過福,現在子孫們終於都熬過來了,席老爺子也有了想徹底退休的打算。

    但他沒有接受阮爺爺的鑰匙,而是道:“阮老弟以後你再回來,記得帶我一個。我一個人住這沒意思,有你們老兩口陪伴,纔是真正的愜意。”

    阮爺爺笑着答應了席老爺子的請求。

    兩位老人說話間,飯菜已經全端上來了。

    大家紛紛落座,十幾口人,將偌大的長桌坐的滿滿當當。

    “好了都別忙了,大家開飯吧。席老、老九謹言,喫飯喫菜,別客氣!”

    大家都是自己人,阮風眠便沒說冠冕堂皇的場面話,直接拿起公筷給席老爺子幾人夾菜。

    坐在阮爺爺身邊的阮柒也站起身,小手嗖嗖幾下,色香味俱全的小炒肉便落入了席玖和程謹言的碗裏。

    “大哥,玖玖,多喫點飯呀。”

    小姑娘親自給夾的菜就是好喫。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席玖和程謹言頭一次覺得農村的大鍋飯如此美味,堪比世上任何一道頂級料理。

    阮柒給未婚夫和哥哥夾完菜,就開始專注的乾飯。今天的晚餐有她愛喫的麻辣小龍蝦,滿滿的好大一盆,足夠阮柒狠狠過把癮。

    而席玖阮慕楠程謹言三人也沒閒着。他們一邊喫一邊交談,交談之餘還不忘剝好小龍蝦給阮柒送過去。

    阮柒喫的擡不起頭來,忙不迭的往嘴裏送龍蝦肉,同時沾了紅油的右手偷偷的伸向了一旁的酒杯。

    就在她馬上摸到酒杯的一剎那。

    啪!

    一隻大手落下來,給了她手背無比響亮的一巴掌。

    阮柒的手立刻‘嗖’的一下縮了回去。

    “幹什麼呢!”坐在她右手邊的聶北樓斜睨了她一眼,“身體剛好就想喝酒,以前耍酒瘋乾的那些事都忘了?”

    桌上所有人全都聞聲看了過來。

    阮柒被看的小臉微紅,縮了縮脖子小聲反駁:“您不是說我的心理問題已經好了嗎?也許這次喝酒不會再耍酒瘋了呢?”

阮柒從小就酒精不耐受。

    但在遇到江初年之前,她碰到酒精頂多就是耍個酒瘋,爬到屋頂上要和聶北樓決鬥。而後來遇到了江初年,精神受了刺激,纔會出現喝酒情緒失控,發狂不認人的情況。

    而現在,江初年死了,阮柒的心結也解開了,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也徹底恢復。理論上來說,阮柒現在喝酒後不會再發狂不認人,最多就是耍耍酒瘋而已。

    所以,活了二十年沒怎麼唱過酒味的阮小七,蠢蠢欲動了。

    然而這份蠢蠢欲動,還沒實施就被聶北樓及時扼殺。

    “阮小七,你是忘了你七歲時喝完酒把桌子掀翻的光榮歷史?”聶北樓語氣涼涼的,揭起徒弟短來毫不留情,“還是你記不住五歲那年,喝完酒爬到屋頂要和我決戰紫禁之巔的往事?”、

    阮柒:“……”

    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我。

    猝不及防被師父揭了短,阮柒的臉瞬間通紅一片。她用腳尖在地上磨了磨,試圖磨出個地縫把自己塞進去。

    然而,聽到這些事的席玖程謹言他們,卻格外感興趣。

    席老爺子好奇的問聶北樓:“小七還有這種精彩的童年的?爬房頂和你決鬥?”

    “不止這些呢,小七耍酒瘋做過的事可多了去了。”阮奶奶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孫女,把她的黑歷史如數家珍,“小七三歲那年,不小心舔了一下沾酒的杯子。當天下午她就打着雨傘蹲在院門口,非要說自己是蘑菇,還大聲喊左鄰右舍來採她。”

    “還有五歲那年的中秋節,小七不小心喝了口她爺爺珍藏多年的佳釀,然後一嘴之下炫了一整盒的月餅。我記得那盒月餅有多少個來着?”

    “九個。”楊柳接過阮奶奶的話,“九個大月餅,全被她炫光了。當時她纔多大,小肚皮被撐的溜圓,跟被灌了水的青蛙似的。幸好北樓師父第一時間給她催吐,才撿回一條小命。”

    席玖和席老爺子程謹言頭一次知道這些事,聽得眼睛都睜大了。

    席老爺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小七小時候這麼有意思啊?九個大月餅,你怎麼喫進去的?不膩嗎?”

    阮柒:“……”

    阮柒感覺自己連兜襠褲都要被揭掉了。

    她尷尬的用腳趾頭瘋狂摳地,同時努力爲自己挽尊:“我沒有當時的記憶,醉酒嘛,都是沒有理智的……”

    “非要和豬一起睡也是因爲沒有理智?”楊柳無情的揭穿她,“你八歲那年在外面和小豆子偷喝酒,被你爸找回來後非要去豬場和豬一起睡。你爸不答應你就哭,還一邊哭一邊喊你不是你爸親生的。幸虧你們父女倆長得像,不然你爸這綠帽子得戴一百年。”

    阮柒:“……”

    別說了。

    孩子已經要摳出故宮了。

    雖然這些事的確是自己做的,但就這麼被人說出來,阮柒感覺自己的偶像包袱都要碎沒了。

    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撓了撓頭又扣了扣手,等做完無數個假動作後,阮柒心虛的端起面前的杯子,看也沒看就一飲而盡。

    然後。

    噗——!!!

    這飲料怎麼一股白酒味?!

    明天請欣賞名劇《醉酒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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