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幽暗的房間裏,三人盯着癱在地上的小肉團低聲交流。
夥計甲:“怎麼樣,是我們要等的人不”
掌櫃從懷裏摸出一張畫像,對比了一下道:
“應該沒錯,她一進來我就認出來了”
夥計乙:“不是說兩個人,另一個呢”
掌櫃:“逮着一個就不怕逮不到另一個,留着她做誘餌,先綁起來”
夥計甲:“她追的那兩人怎麼辦”
掌櫃:“不要節外生枝,只要不礙我們的事,管他是小偷還是流氓”
兩個夥計聞言,一起把蔡嫋嫋擡起來綁到房間裏一根豎着的木樁子上。
接着,又隨手拿了塊抹布往她嘴裏一塞,鎖上門,就若無其事地回前面做生意去了。
客人們見三人回來,有開玩笑地問:
“掌櫃的怎去了恁久,可抓住了那倆偷兒”
掌櫃笑:“偷兒不偷兒的我可不曉得,總之是從後門跑了,那丫頭自己追去了”
客人笑罵:“掌櫃的忒不厚道,她一個小丫頭對上倆偷兒豈不是要喫虧”
掌櫃愣住:“我瞧那倆偷兒已經上了年紀,似是更怕那丫頭”
“哈哈,大概那倆人真是屬耗子的,見了貓要跑那是天性”
“哈哈哈”
大堂的客人幸災樂禍地大笑,掌櫃和兩個夥計暗暗鬆口氣。
這個時候,誰都不知道,被他們稱作“耗子”的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地騎坐在房頂上,曬太陽。
秋天的中午陽光還有些刺眼,曬得人渾身暖融融的。
兩人瞧着已然是五六十歲的年紀,鬍子都白了一大把。
一個着黑袍一個着青袍,穿戴與普通老百姓沒太大區別。
他們並排坐在屋脊上,縮着頭揣着手,呼吸着乾爽的空氣,望着蔡嫋嫋被關的屋子,你一句我一句地鬥嘴。
黑袍人捋着山羊鬍,眯着眼一副運籌帷幄的神情:
“這就是你家的小團團啊,似乎沒有她那三個姐姐機靈啊”
青袍人立即吹鬍子瞪眼:
“胡說什麼我家團團哪裏不機靈了,她只是見到我太開心了,才中了敵人的暗算”
黑袍人促狹道:“開心到叫你老蔡頭嗯,老蔡頭”
蔡光不僅不以爲忤,還一臉得意:
“這是我們父女之間的愛稱,你這孤家寡人是沒有辦法理解的”
瞧着他那嘚瑟樣,已經退休的太傅李濂恨得直磨牙。
孩子多還聰明又可愛了不起啊
“那現在怎麼辦,她不是和三殿下在一起嗎,怎麼會孤身前來”
蔡光手一撐,從房檐上縱身跳下:
“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喂喂,你等等我,這是個好機會,你可別衝動啊”
李濂趕緊追上去,兩人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依然手腳靈活,翻牆跑路完全不在話下。
奶奶的,疼死我了,把腦子打殘了腫麼辦
這是蔡嫋嫋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個念頭。
接着,她就敏銳地察覺到自己所處的環境不對。
眼睛慢慢睜開一條縫,當對上兩雙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睛時,嚯
結果一個都沒做到,此刻她終於發現自己居然像待審的囚犯般,被綁在一根兩米高的木樁子上,嘴裏還塞着一塊很噁心的抹布。
她眼冒淚花,可憐巴巴地看向兩人,使勁搖頭:“嗚嗚嗚”
蔡光心疼地繞着蔡嫋嫋轉了兩圈,一疊聲地喚道:
“哎喲我的寶貝小團團喲,這次可是遭大罪了”
蔡嫋嫋氣憤無比地瞪着他:“嗚嗚嗚~”
還不快給我鬆口鬆綁
蔡光卻像是沒明白她的意思似的,也不知道是真心疼還是存心看笑話,表面急得上躥下跳就是不動手把她解開。
李濂瞧着這父女倆好笑不已,眼瞅着蔡嫋嫋真的開始掉淚,這下也不忍心了。
他趕緊道:“團團小侄女啊,伯伯現在把你口中的東西取出來,你不要大叫,把人引來就不妙了。”
蔡嫋嫋忙小雞啄米般猛烈點頭。
蔡光眼瞧着李濂當着他的面對女兒獻殷勤,一把將人推開,笑眯眯地湊過去道:
“團團啊,還是爹爹來救你啊”
蔡嫋嫋淚眼朦朧地瞪他一眼,“哼”地轉過臉。
不稀罕
蔡光一看他家團團這是鬧脾氣了,笑得更加諂媚了:
“團團彆氣哦,爹爹和你開玩笑呢,爹爹怎麼捨得讓我的親親團團受苦呢”
李濂萬萬沒想到他的多年老友在女兒面前居然是這副模樣,稱作“女兒奴”毫不過分。
見蔡嫋嫋臉都憋紅了,蔡光趕緊把抹布取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對她說:
“團團啊,這個暫時只能爲你鬆口,手還不能解開。”
蔡嫋嫋臉頰痠疼,口中還有一股很噁心的味道,心裏正氣,聽到蔡光這話立即開火:
“老蔡頭啊老蔡頭,都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有血濃於水的說法,今天我算是開了眼界,在大街上碰到了你竟然二話不說轉頭就跑平日裏你嘴上說得天花亂墜蝴蝶亂飛,我還真以爲自己是你的團團小寶貝兒,可是今兒個我真倒黴了,你的真實面目終於露出來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連搭把手都不願意,簡直是心如頑石鐵石心腸,以後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話了,回家就去我娘靈前告狀”
蔡嫋嫋一口氣說完這番話,就一直呼哧呼哧大喘氣兒。
不僅蔡光聽得心中惶惶滿頭大汗,就連李濂都開始佩服這丫頭的嘴皮子。
蔡光一聽她說要去夫人靈前告狀,險些給跪下了。
他苦苦哀求:“團團寶貝兒,爹爹真不是那樣的人,爹爹是有苦衷的,你聽爹爹解釋好不好”
蔡嫋嫋:“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蔡光:“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嘛”
蔡嫋嫋:“不聽不聽就是不聽”
李濂看着束手無措心急火燎的老友:你倒是解釋啊
就在父女倆要無限循環這樣的對話時。
李濂終於忍無可忍地吼了一聲:“夠了,聽我說”
父女倆怔了一瞬,看向他,同時道:
“噓,當心把敵人引來。”
李濂:“”
這會兒倒是有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