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裏霎時陰風陣陣,冷氣森森。
吳文才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把衣襟拉緊了一些,蔫頭耷腦地裝鵪鶉,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
蔡嫋嫋見趙顯黑臉,連忙安慰道:“我就喜歡錶哥這般成熟的,似少爺這般還需老太爺整日提心吊膽,忒不靠譜”
吳文才先是被趙顯從氣勢上壓制,後被蔡嫋嫋一番擠兌,臉皮子幾乎脹成了豬肝色。
奈何兩人都不好惹,他只得腹誹兩句,卻是敢怒不敢言。
李輝忍不住稀奇地瞪大了眼睛,如今的主僕關係就進化得如此快了
下人竟敢當面懟主子,主子還慫得不敢還口
李輝懷疑自己是不是加入拜龍教太久,不認識這個世界了
話說他們拜龍教成立也沒多久啊
暗中把主僕三人的關係在心中做了計較,許久眉宇間纔算撥雲見日。
心裏已經有了思量,雖說這三人表面上吳文才是主子,實際上趙顯纔是那個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
錢財都在他手裏,名義上是個賬房,實則大權在握。
吳文才則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外強中乾,被兩個下人壓制得死死的。
李輝自鳴得意,心想只要哄得趙顯高興,這回的生意便能成功八成。
於是接下來一頓飯,他又是給趙顯敬酒討好又是言語恭維,只差把“狗腿”二字寫在臉上了。
吳文才恨恨地想,他不說話光喫飯還不行嗎
他都如此忍氣吞聲了
事實證明,不行
在趙顯與李輝推杯換盞的時候,吳文才與蔡嫋嫋的筷子同時夾住了雞湯中的雞心。
吳文才瞪大眼睛:一隻雞隻有一顆心
蔡嫋嫋睫毛撲閃天真無邪地與他對視:說的是啊,難道還有兩顆
吳文才憋了一肚子氣,不打算再讓步,他咬着牙猙獰笑而笑:“小菜鳥,少爺自己喫,你不用給少爺夾”
蔡嫋嫋也笑得異常無辜:“少爺想岔了,是小的想喫,您不會不同意吧”
這時候,喝得面紅耳赤的李輝和臉色正常的趙顯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了目光。
趙顯還沒說話,李輝先開了口:“哈哈,這丫頭瞧着也才十幾歲,正是嘴饞的年紀。”
趙顯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那目光卻輕飄飄地在吳文才身上晃了一圈兒。
吳文才猛一激靈,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就鬆了。
蔡嫋嫋抓住時機,將圓滾滾的一顆雞心扔進了嘴裏,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少爺你別哭啊,小的雖然把雞心吃了,這不是還有個好東西嗎,一隻雞也只有一個,你快張嘴”
蔡嫋嫋把雞心嚥下去,夾起一塊油膩膩的東西就塞進了吳文才口中。
吳文才腦子緩慢地轉着,一隻雞身上除了一顆雞心,一個雞頭,一個雞脖子
雖然沒有雞心好喫,但看在小肉包這麼討好的份上,勉強算作安慰,於是不聲不響把到嘴的肉嚥下了肚。
可是,待他低頭一看,一隻雞完完整整地臥在湯盆裏,從頭到尾
“咦,雞屁股去哪兒了”他下意識發問,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蔡嫋嫋盛了碗雞湯放在趙顯手邊,然後擡頭給了他一個神祕的微笑。
吳文才臉色驟然一變,招呼都來不及打就往後院衝去。
緊接着,三人就隱約聽到了嘔吐聲傳來。
李輝此時已經喝得有些蒙了,兩眼呆呆地望着蔡嫋嫋和趙顯,似乎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蔡嫋嫋一攤手錶示她也不清楚。
李輝腦袋晃了晃,下一刻就歪倒在桌子上。
趙顯這才轉頭捏了捏蔡嫋嫋的翹鼻,也不管醉倒和吐得昏天黑地的兩人,夫妻倆一起吃了頓溫馨的團圓飯,手拉手上樓休息去了。
可憐了吳文才,只差把腸子都清洗一遍,還是總感覺嘴裏有股雞屎的味道。
即便把胃裏吐了個乾淨,依然喫不下任何東西。
第二天一早,衆人在樓下集合,就見吳文才臉色蠟黃,雙眼無神,身形佝僂,步履蹣跚,好像行將就木的老人。
趙顯和蔡嫋嫋嚇了一跳,李輝則是完全忘了昨晚發生的事,他擔心地望着吳文才:“吳公子這是病了,還是請大夫瞧一瞧吧”
吳文才有氣無力地瞪了眼蔡嫋嫋,都怪這小肉包
蔡嫋嫋立時心虛,不過一個雞屁股,有那麼恐怖嗎
趙顯卻不願慣着吳文才,他瞧着吳文才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冷笑一聲:“看來少爺的老毛病又犯了”
吳文才眉梢一蹙,有些不安。
蔡嫋嫋面露不解。
李輝卻是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吳公子有舊疾啊
在三人的注視下,趙顯繼續道:“出發之前,老太爺專門叮囑過屬下,千萬要照顧好公子的身體,尤其是這時不時就會犯的舊疾。”<ig srciage80067863028webp width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