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桃走了出來。
她本來是出來扔垃圾的,看着這邊黑洞洞的,聽見有啪啪響亮的聲音,就過來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驚的她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寧溪竟然在扇自己耳光
“我還沒見過這麼死命的扇自己耳光的人。”
寧溪見是崔小桃,心裏的大石頭就落了下來,也沒理她,徑直從她的身邊經過,留下一句話:“該看的看,該聽的聽,不該看的不該聽的看了聽了,就容易活不長。”
崔小桃打了一個激靈,她咬了咬牙,“你真是個怪物”
寧溪頂着半邊腫成豬頭的臉回到房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手指觸碰到腫痛的臉頰,嘶的疼了一下。
她轉身去躺在牀上,過了一會兒,門被推開。
“喂”
崔小桃走到寧溪的身邊,扔給她兩個白煮蛋。
“往臉上滾滾,要不然明天你臉腫成豬頭了,可別說是我扇的你耳光。”
寧溪抓着兩個白水煮蛋,熱得燙手,很明顯是剛剛煮好的。
她看向崔小桃,忽的覺得這個女傭其實心地也並不很壞。
次日,寧溪臉上還隱隱能看到巴掌印,但是卻已經不明顯了。
她在廚房準備食盒,就聽見曲婉雪怒火滔天的聲音。
“她算什麼東西也不過就是一個家庭教師還來跟我這邊顯擺夫人讓她陪着又怎麼樣我還是少奶奶我還是小少爺的母親”
曲婉雪氣的把手裏的牛奶杯給砸了,“你嚐了沒有這麼燙你是不是想要燙死我啊”
傭人連忙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叫人再重新端上來一杯。
曲婉雪擡眼就看見了手裏拎着食盒的寧溪,叫住了她,“李娟,你過來”
寧溪站住腳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少奶奶。”
“把食盒拿過來給我看看。”
曲婉雪打開了食盒,裏面是足夠兩人的飯量,菜色明豔漂亮,營養均衡。
“我都已經從醫院回來了還送兩個人的飯菜做什麼撤下去一份”
寧溪只能說好。
曲婉雪看着她,“李娟,你別忘了你到底是誰的女傭別整天胳膊肘往外拐”
“我不敢。”
“滾吧”
最近這兩天,曲婉雪的脾氣越來越壞。
沒有鬱時年的約束,在別墅裏伺候的傭人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個錯就被這位脾氣爆炸的少奶奶給以儆效尤。
寧溪卻已經放開了。
自從曲婉雪同意她去陸輕澤的住處經常走動培養感情,再到這次鬱時年中毒事件她的證詞,就已經把自己和曲婉雪栓在了一根繩子上。
在路上,寧溪給林管家打了個電話。
“現在是老夫人一個人在醫院麼”
林管家回道:“還有關小姐。”
寧溪便在一家合適的中餐餐廳裏,又進去要了一份早餐套餐,打包一同帶到了醫院。
她本是想把小菜也放到食盒裏面,就當都是從鬱家帶出來的。
但一想鬱老夫人那樣精明的女人,如果發現了反而不好。
她將食盒和外賣都交給了羅清怡。
羅清怡看着還有單獨的一份外賣,擡頭望向寧溪。
“知道了。”
當羅清怡將食盒擺上桌,把寧溪這一番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鬱老夫人。
鬱老夫人眉梢向上挑了一挑,“讓她在外面候着。”
“是。”
羅清怡傳了鬱老夫人的吩咐,寧溪等在外面的長廊上,有點忐忑。
過了半個小時,從休息室裏面走出來兩個人。
羅清怡去送關佳悅離開,叫寧溪進去。
寧溪推開門,就站在門口,低頭:“夫人。”
“過來一點。”
寧溪又走近了,就站在休息室正中間,還沒站穩,啪的一聲,老夫人重重的在桌面上拍下一掌。
“你剛纔爲什麼說謊”
寧溪嚇得哆嗦,“我、我”
“我一早就叫清怡通知過廚房了,送兩個人的飯菜來,怎麼又多了一份外賣是不是大少奶奶回去,叫撤去了一份”
“沒有,”寧溪忙說,“是我自己疏忽了,看少奶奶回來了,以爲只有您一個人”
寧溪這話說完,鬱老夫人有十幾秒沒有說話。
寧溪簡直就好似是在度日如年。
她是在賭。
不管鬱老夫人究竟是爲什麼要用這樣的話來試探她,但她現在是曲婉雪手下的女傭,與其出賣主子,倒不如維護主子。
鬱老夫人忽然笑了兩聲,“好,你是叫什麼名字”
“李娟。”
“這幾天你不用回去了,就在醫院幫我好好地照顧少爺,”鬱老夫人好似是想到了什麼,“那些護工蠢笨,還動手動腳的,讓人噁心都給我辭了,咱們鬱家又不是沒人了。”
寧溪就這樣被留在了醫院。
在鬱時年的病房裏,另一端,鬱老夫人讓人安置了一張摺疊牀,就叫寧溪在這裏住下,有什麼需要的就給羅清怡說。
寂靜的深夜,寧溪坐在摺疊牀上,就覺得有點諷刺。
這個現在還昏迷不醒的男人中毒全都是拜她所賜,她想方設法的想要置他於死地,而現在,這男人就毫無戒備的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還要讓她每天幫他擦身翻身。
寧溪閉了閉眼睛。
她靜靜地盯着天花板。
她好想童童。
已經又有了快一個月沒聽見童童的聲音了。
也不知道童童過的怎麼樣
她真的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養在別處,而且還只能讓她叫自己小姨
在這個寂靜的深夜,寧溪心絞痛的厲害。
翻來覆去,不知道在牀上折騰了多久,寧溪才終於睡着了。
她在醫院病房裏陪牀,送飯的女傭換成了蘇佩佩。
這次,送飯送成了兩個食盒。
一個是給老夫人的,另一個是給寧溪這個下人的。
蘇佩佩笑着把食盒放在寧溪的摺疊牀頭,看了一眼這病房,“娟姐,我真是羨慕你啊,你能跟大少爺住在同一件屋子裏,以前就只有大少奶奶有這種殊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