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盈問:“大媽,您肯定聽到孩子的哭聲是從樓下房間傳來的”
“什麼你說什麼奧,是啊,沒錯。要知道小柯孩子下午一失蹤,我就開始懷疑402那個人了。你想,孩子好好進了樓,又沒回家又沒出去,怎麼會不見了呢那肯定就是有人在樓裏把他抓進屋子去了。所以啊,我晚上就特別留神樓下的動靜,果然讓我聽到了。”
走出502,我對賀盈說:“孩子失蹤第二天我聽她說了這事,和王阿姨一起去過402,沒發現什麼,但是”
“你的意思是說他也可能已經把孩子轉移了”賀盈問。
我點點頭。
賀盈道:“更大的可能是蔣阿婆聽錯了,僅憑她的這番話我們當然不能去具體調查。而且我看她還有點耳背,她的話怎麼能信呢。”
我們下樓來到了402,賀盈敲了敲門,沒人應答。
王阿姨從401出來說:“人不在,出去了。這是個怪人,老出去瞎跑的,在家的時候少。”
我又帶賀盈去敲開了201的門,201家裏現在只有一個90歲的老婆婆和陪着她的一個小保姆。
小保姆把我們讓進了家,客氣地泡了兩杯茶。
賀盈對小保姆道:“你能把當時對來調查的民警說的情況再和我詳細說一遍嗎”
小保姆說:“好的。那天下午老人家說想煮點綠豆百合湯解解暑,我就要去市場買綠豆,剛一打開門,看到一個高個子男的拎着個大箱子從樓梯上走下來,我就讓他先走了。”
“他大概多大歲數”
“30多歲吧,穿的像個民工,衣服上面都是油漆,人挺高的,我以爲他是在給樓上誰家裝修房子的呢。”
“你見到他時大概幾點”
“哎呀,這得讓我想想,都大半年了,記不大住了。”
賀盈道:“我看當時詢問記錄上寫的是2點半,你能確定嗎”
小保姆一拍腿道:“對了,是2點半,我想起來。因爲當時我剛要出門就聽到家裏掛着敲了一下。”
“你後來跟着他下樓了嗎”
“是啊,我跟在他後面下了樓,到了樓下他放下箱子,好像是累了想歇會,我就走到他前面去了。你看,我當時一點疑心也沒有,他要是個壞人,也太鎮定了,一點都看不出慌張的樣子。”
“好的,謝謝你。你要是以後還想起什麼,給我打電話。”賀盈遞給她一張名片道。
我們離開201到了樓下,我帶賀盈去見202的男人,他每天都在樓下襬攤收廢品。這是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腿有點瘸,和妻子離異了獨自居住,也沒孩子,家裏經濟條件不是很好。據說居委會照顧他殘疾才默許他在小區裏擺攤的。他脾氣不太好,說話很衝,有點像那種因落魄而憤世嫉俗的人,對什麼都不滿。
此刻他正在門口整理收到的廢報紙雜誌,亂七八糟攤了一整地,101的瘋女人也蹲在地上幫他。這個瘋女人看不出年紀到底多大,可能在25到45之間吧,我也不清楚。
我上前叫道:“老侯,這位警察同志想向你再瞭解一下我兒子失蹤時的情況,麻煩你再對她講講。”
“有什麼好講的,我都講了好幾遍了。”老侯不耐煩地擡頭看着我們回道。
賀盈問:“候師傅,你那天是在1點半看到孩子進樓的嗎”
“是。”老候說完低頭繼續整理報紙。
“這之前和之後你都沒有看到其他陌生人進出門樓”
“沒有,我又不是看門的。”
我提高嗓門說:”樓裏好幾個人都說看到有陌生人進樓,你怎麼會沒看見呢”
老候站起來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那天下午去人家家裏收廢品,來來回回了好幾次,也不是一直在門口。你孩子丟了着急也不能遷怒我啊。再說,誰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看到什麼人了一個個都神經兮兮的,想湊熱鬧說假話也不一定。”
這個時候,蹲在地上的瘋女人忽然擡起頭來說:“我知道,我知道你兒子去哪了。”
我一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問:“我兒子在哪快說”
瘋女人嘻嘻笑着說:“你兒子被人抓去殺了當小鬼鎮宅了。”
老侯一把推開我道:“瘋子的話你也聽。”
他又呵斥瘋女人道:“你不要亂說,小心人家再把你關進醫院裏去,快回去,誰叫你在這裏弄報紙的,就會給我添亂。”
瘋女人可憐兮兮地看着老侯,眨了眨眼,起身走回樓裏去了。
賀盈對我說:“你也彆着急,我們一定會盡力尋找的,一有消息馬上聯繫你。”
“我想再和你聊聊,上去坐一會吧。”我說。
賀盈點點頭。
我們到了樓上進了門,我給她泡了茶,自己點了根菸,坐下來說道:“其實你今天瞭解的情況,當初的辦案民警也都記錄過,也走訪調查過小區裏周圍的居民,可是,那天小區裏的監控正好在維修,也沒其他居民見過這三個來我們樓的陌生人。你說這事不是奇了怪嗎”
“嗯,我看過當時的案卷,也和當時的辦案民警談過,確實有點奇怪。”賀盈說。
“你不知道,孩子不見之後,我和妻子都急得不得了,接連幾天都在小區裏和周圍尋找,還張貼了很多尋人啓事,在網上發求助帖,找人算命,找私家偵探幫忙,反正什麼辦法都想盡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後來我們開始彼此埋怨爭吵,妻子一氣之下搬到我岳母家去了,都大半年了也沒回來過。這個家,眼看着就這麼毀了。”我說着說着不禁有些哽咽。
賀盈安慰道:“你的心情我理解,我們警方一定會盡全力的。你自己要注意身體,不要過度擔憂,要相信事情會有好的結果。”
我抹乾眼睛問:“你說最近我們這又有孩子失蹤是怎麼個情況”
賀盈遲疑了一下說:“涉及到具體案情,我也不能透露。不過,我們確實掌握了一些情況,很可能有一個販賣兒童的團伙在這一帶作案。”
賀盈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我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
賀盈淺笑一下道:“我只是看你精神很萎靡,而且好像很煩躁,所以感覺你可能有什麼心事。”
“哎,你不知道,這兩天我遇到的怪事多了,我都準備去廟裏燒香求菩薩保佑了呢。”
賀盈緩緩說道:“若不回頭,誰替你救苦救難;如能轉念,何須我大慈大悲。”
我心頭一震,呆呆地望着賀盈,半晌才遲疑地問:“你是信佛的”
賀盈呵呵笑着說:“也不能算是信佛,只是對佛教文化感興趣,平時愛看看這方面的書。”
“奧,是這樣啊。”我滿腦疑惑,這個賀盈到底是什麼來路怎麼感覺她好像看穿了我似的。
賀盈忽然又一笑說:“其實燒香拜佛是沒有什麼作用的,倒不如我送你幾句佛家警句,你自己琢磨琢磨。”
她從胸口口袋裏拿出筆和一個小記事本,在一頁紙上寫了幾句,然後撕下來遞給我。
我看到紙上寫的是:
“因果自有數,衆生隨業牽。喚醒夢中夢,窺見身外身。”
”稀有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