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妖族和人族都沒有察覺到,在這化行陣之下,會有一條通往雛予山內的地洞。
那隻大黃鼠帶着堇桑一行人找到了一個極其隱蔽地洞入口。
三人行在僅容一人通過的地道中,視線很快隨着光線的消失而變得一片昏暗起來。
這樣摸黑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聽到一聲“到了”。
走在前面的蕭翊停下腳步,微微眯了下眼,他正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強光,這個時候,變故突然出現。
走在最後面的齊瓊只覺得腳下一空,下墜恐懼感衝上來的時候,她恰好在模糊昏暗的光線中瞥到了她前面正要轉彎消失的堇桑。
那一刻,她直覺的伸手撲上去一把抱住了堇桑的腰,然而,也知道是不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重量亦或者是被突然抱住的堇桑並沒有任何準備,竟然因爲巨大的衝力而往後倒去,下一刻,兩人一同栽下了地面裂開的大洞。
聽到動靜的蕭翊回過頭去,昏暗中卻哪裏還有堇桑和齊瓊的身影。
那一瞬間,從未有過的驚慌從他心中蔓延出來,他微微凝神站在原地,擡手按在胸腔的位置,那裏面有着不同以往平靜的心跳。..越來越洶涌,也越來越惶恐,好似有什麼東西想要掙脫他意識的束縛,腦海中一個又一個的念頭響起,撕扯叫囂着叫他跳下去,跳入不遠處這個漆黑且不知深淺的洞坑裏。
他的眼中浮現了一絲戾氣,猛的轉身看向前面領路的那隻黃鼠。
支着身子站在前邊的大黃鼠觸及他的目光,只覺得心底有些發寒,它小心翼翼的縮着身子,直覺有些不妙。
蕭翊道“這是怎麼回事。”
出乎意料,這聲音乍聽之下與尋常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只稍微低啞了些。
黃鼠頓時心神放鬆“城主大人明鑑,他們人族與我們妖族一向勢同水火,誰知道這兩個人族又是否真心向我族效力爲了城主大人能夠順利地獲得三色真火,這兩個人族自然留不得。”
蕭翊眸光微微一垂“是嗎這地洞下面是什麼”
“自然是熾熱的岩漿,城主大人你有所不知,雛予山本就是一座沉睡的火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黃鼠剛說完這句話,便感到鼠脖後一涼。
當黃鼠正納悶是不是錯覺的時候,就聽到它的城主大人說“帶我下去。..”
黃鼠覺得它大概產生了錯覺“啊”
事實證明它並沒有聽錯,因爲它家城主大人又重複了一遍。
“帶我下去確認一下這兩個人族是否已死。”
聽到他這樣說,黃鼠不知怎麼的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城主大人,這就不用了吧”
它本來吧,就是因爲知道這下面是空的才故意把上面挖通設的這個陷阱啊,爲什麼他們現在還要跑下去
蕭翊神情淡淡的看着它,語氣卻不容置喙“若這兩個人族還活着,我如何能順利的拿到三色真火。”
正在大黃鼠帶着蕭翊下入地坑的時候,從上面墜落下來的堇桑和齊瓊卻跌落到了一處地下殿宇之前。
從地上爬起來的齊瓊呸了一口灰,灰頭土臉的看向前面隱在晦暗石洞深處的殘敗殿宇。
“火明殿”
她照着殿牌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唸了出來,目光疑惑的在這座明顯敗落殘破的殿門前來回掃了掃,然後看向了身後的堇桑。
“這怎麼有一座殿宇這也太奇怪了吧”
堇桑的視線從殿牌落到那關閉的殿門上,她清如水光的眼眸微微一頓,道“進去看看。”
“啊”
齊瓊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麼直接。
兩人上了殿前的臺階,就在堇桑打算伸手推門的時候,卻聽得“吱呀”一聲,她們面前緊閉的殿門竟然自動打開了。
堇桑的手停在半路,她看了眼身邊的齊瓊,率先跨步邁入了殿門。
齊瓊見她緩步從容的邁了進去,纖長的身影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心裏頓時一驚,連忙一邊喊着一邊追入了殿門內。
“等等我啊”
堇桑踏入殿內時,四周的景象尚且完整,可是轉瞬之間視線就突然被雲霧繚繞,等她意識到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一處冰崖之上。
凜冽如刀的寒風在蒼茫的雪川原地呼嘯着,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冰川,像是一處埋葬了天地間顏色的墳墓。
正在堇桑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師姐,師父傳訊叫我們回去了”
如此熟悉的聲音令堇桑瞬間繃緊了神經,她身軀輕顫,腦海中叫囂這一萬個不可能,連同洶涌而來的那些恨意,都在這一刻繃在了一根弦上。
堇桑無意識的握緊了衣袍下雙手,緊到麻木,彷彿感覺不到痛楚。她緩慢的回過頭去,藉着這蒼茫白雪傾覆的川原,目光映入了眼前人的模樣。
是他顏殷她的師弟害她承受天雷焚身飛灰湮滅之苦,還她得道之際隕落的她的師弟,而今竟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像是感覺到了堇桑不同以往的冷冽目光,站在堇桑身後的少年忍不住退後了一步,接着便聽他關切的問“師姐你這是怎麼了”
堇桑沉默的看着他,眼底的戒備與冷意並未消除,但她這個時候已經注意到了,出現在她面前這個顏殷相交於一百年之後的顏殷來說過於年輕,便是連衣袍服飾都還是閬玉劍派弟子的模樣。
見堇桑不說話,少年有些不安,他定定看着堇桑,瞬間垮下臉來“師姐可是生我氣了若不是我剛剛沒有收斂好自己的氣息,那隻碧雪靈兔也不會跑掉我知道師姐爲了抓它都在這雪川等了一個月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冰川雪原、碧雪靈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