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們躺在地上,滿臉茫然。
明明有清醒着,卻就是無法動彈。
好像身體並不存在,整個人只有大腦正常。
饒是死士,也有人心底生出懼意。
見血衣他們打算直接滅口來着,景雪染擡手製止,走到那些人旁邊。
“王妃小心些,這些人是死士。”
隱風用匕首從一個死士嘴裏挑出顆藥丸,發現景雪染站的那麼近,立即提醒道。
儘管邪醫的藥很厲害,但是仍需防患於未然。
“我會注意。”
默認他的稱呼,景雪染卻沒有走開,而是皺着眉看着這些人。
很奇怪。
如果以前她沒準會直接殺了所有人,可現在……
他們在劣勢,她卻有些不想殺。
也不是說一個都不殺,就是其中似乎有幾個人讓她不忍心動手了。
但如果現在處於劣勢的是自己,這些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景雪染深知這個道理,但就是……難以動手。
“你在擔心什麼?”
柔軟但又帶着清冷,溫和中包含疏離。
一道聲音就這樣突兀的響起。
景雪染側身,目光微微怔愣地看着樹下的人。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她倚着官道旁的樹幹,身上白色的紗衣空靈,陽光透過樹葉,碎碎的光暈照着古樸的金紋。
少女看着景雪染,瞳仁是淺淺的琥珀色,清澈的像水,可又透徹的像冰。
此刻,約莫是遇見什麼好玩的事情,少女眼中帶着絲絲凡塵的感興,彷彿懵懂好奇的嬰兒。
凡塵的?
景雪染從怔愣中回神,有些疑惑自己怎麼用了這個形容詞,可又偏偏不想改。
祁水思的暗衛齊齊戒備地看着少女。
包括景雪染在內,沒有人發現這少女是何時到來。
可她全身都散發着無害的氣息,讓人想親近,見過世面的暗衛們不由糾結,戒備卻不少一分。
“嗯?”
許是太久沒有得到回答,少女看着景雪染,歪了歪腦袋。
心中一片平和,景雪染勾脣:“你猜我在擔心什麼。”
少女完全把身體靠着樹幹。琥珀色的瞳眸異常漂亮,吐出兩個字:“錯殺。”
有種被說在心坎上的感覺,景雪染揚眉,認真開口:“但換個處境,他們不會如此思考。”
少女驀地笑了,景雪染的話,讓她有些愉悅。仿就佛是看見一隻小鳥躑躅在一扇小門外,它想要通過,門卻太小了。
鳥兒有些笨呢,爲什麼不擡頭看看飛越過去呢?
景雪染也不惱,只是好奇地看着她,期待她的回答。
少女收斂笑意,一派風輕雲淡:“他們所作爲與你何干呢?
怎麼想是你的事,怎麼做也是你的事,順自己心意不好麼?”
隨性而爲。
隨心而爲。
景雪染默默咀嚼着她說的話,這少女,就是隨心而爲的人吧。
不論是非,不論善惡,僅從本心。
所以能如此瀟灑,不染凡塵。
心下感嘆,景雪染再次提出疑問:“我認爲他們中有人該死,有人不該死,我應怎麼去判斷?”
少女仍舊從容,俏皮聳了聳肩:“生死不是你我可以認爲判斷的。但看你所處狀況,你心裏的選擇是讓自己問心無愧的選擇吧。
既然問心無愧,幹嘛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