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晉上卿 >第59章 和樓嬰的衝突
    魏相看着趙朔,腦海之中思緒轉動。

    很顯然,趙朔很生氣。

    趙朔爲什麼生氣?

    魏相想起了自己剛剛抵達宮殿臺階之下先後見到的屏括和原同,以及抵達宮門之時見到的樓嬰,再參考一下韓厥並不在這座宮殿之中的事實,頓時有了答案。

    魏相笑道:“回主君,郤缺雖爲上卿,但他畢竟根基淺薄,如果繼續壓迫趙氏的話未免會引起其他衆卿之反感。所以臣以爲只要趙氏再做一些退步,以郤伯之智慧應該就會適可而止了。反而是……”

    魏相突然不說了。

    趙朔眉頭一皺,道:“反而是什麼?”

    魏相嘆道:“臣不能言也。”

    趙朔盯着魏相,道:“但說無妨。”

    魏相深吸一口氣,道:“臣方纔見原、屏兩位大夫並肩而去,堂中又不見韓大夫之身影,由此可知趙氏之危不在外,而在內也。”

    議事堂之中突然變得十分安靜。

    過了片刻之後,趙朔緩緩說道:“那你說要如何解決?”

    魏相道:“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從肉體解決。”

    趙朔有些煩躁的敲了敲桌案:“此事不可。”

    魏相道:“那就只有另外一條路了。”

    趙朔問道:“什麼路?”

    魏相道:“以功服人。”

    趙朔道:“功從何來?”

    魏相道:“宣子既去,楚國必然蠢蠢欲動,欲要北上中原。若能破楚,自然有功。有功則外界諸卿無話可說,內部諸大夫心悅誠服。”

    趙朔眯起眼睛,道:“戰功非我所長。”

    魏相笑了起來:“臣雖不才,蒙父祖教誨,於戰陣之道還是略有心得。”

    趙朔沉默片刻,道:“除此之外別無他路了?”

    魏相道:“有,但主君方纔已經否定了。”

    趙朔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煩躁,過了良久之後一聲嘆息:“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魏相離開議事堂,對於趙朔的心慈手軟不以爲然。

    沒有人比魏相更知道原同和屏括對趙氏的危害!

    從男人的角度來說,趙朔應該順便連樓嬰也一起除掉。

    原同和屏括只是蠢,而樓嬰這種勾引自家侄子遺孀的傢伙就是徹頭徹尾的壞!

    魏相一擡頭,險些和樓嬰撞了一個滿懷。

    樓嬰站在風雪之中,飄落的雪花將這位最年輕的趙氏大夫幾乎罩成一個雪人,然而他卻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靜靜的看着魏相。

    “魏相,你剛纔在和趙孟說些什麼?”

    魏相道:“進臣子之言。”

    樓嬰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你是在離間我們趙氏諸大夫?”

    魏相沉默幾秒鐘,對着樓嬰說道:“趙氏諸大夫還需要離間嗎?”

    樓嬰舉起了手,魏相倒退一步。

    樓嬰冷笑一聲:“我打你,你還敢躲?”

    魏相十分從容的說道:“樓大夫並非我之主君,自然是能躲的。”

    樓嬰一巴掌扇向魏相。

    在魏相眼中,這位沉溺於酒色之中的年輕大夫動作簡直慢得如同蝸牛一般可笑。

    魏相一伸手,握住了樓嬰的手腕,樓嬰奮力想要掙脫,卻根本無法做到。

    “放開!”樓嬰怒視魏相。

    魏相甩開樓嬰的手,樓嬰踉蹌倒退兩步,險些摔倒在雪中。

    樓嬰站起身來,眼神之中的惡意猶如潮水一般要將魏相淹沒:“你竟然敢對我動手?”

    魏相看着樓嬰,淡淡的說道:“樓大夫,你對我趙氏有恩不假,但這並不是你接二連三無端欺辱於我的理由。我乃趙氏之臣,非你樓大夫之臣。與其操心我這個臣子的誅心之言,不如好好勸說一下原、屏兩位大夫,讓他們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好好輔佐趙孟纔是。”

    看着魏相離去的身影,樓嬰的臉色十分複雜,突然一聲怒吼,一腳踢在了旁邊的一個樹上。

    樹枝上衆多積雪簇簇而落,夾雜着一聲慘叫和一個在雪地之中打滾的身影:“我的腳!來人,來人啊!”

    風雪中,原同和屏括並肩而行,兩人的臉色都如同冰雪一般平靜而肅穆。

    原同淡淡的說道:“括弟,你太着急了。”

    屏括哼了一聲,道:“仲兄,你應該好好管教一下樓嬰那個東西,明明我們三人才是一母所生,他竟然站到那個小子那邊去了!”

    原同嘆了一口氣,道:“此事不能着急,需要徐徐圖之。魏相有一句話是對的,沒有了宣子的趙氏不再是之前的趙氏了,如果你我倉促動手,那麼不但是趙氏要遭殃,恐怕你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屏括眯着眼睛,輕聲道:“君候不是已經暗中允諾要支持我們了嗎?”

    原同淡淡的說道:“但郤伯、中行伯的意思尚未明確。你不要忘了他們雖然是趙孟的敵人,但也同時是趙氏的敵人!”

    屏括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那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我們還要這樣繼續屈服在那個小子之下,任由那個小子帶着趙氏在郤缺的面前卑躬屈膝,在君候面前畢恭畢敬?”

    原同沉默片刻,加重了語氣:“我說了,時機未到!再看看吧,華夏……不會這麼平靜下去的,等到戰爭爆發之時,纔是你我的良機。”

    “戰爭?”屏括有些詫異的看着原同。

    原同點了點頭,緩緩道:“太行山諸戎狄已經蠢蠢欲動,秦國這兩年也不安分,楚國更是一直以來賊心不死,你以爲和平能持續多久?不過那也是你我二人的機會,只要能夠在戰爭之中脫穎而出立下大功,難道還怕這卿位逃出你我的手掌心之中嗎?”

    屏括用力的點了點頭,突然低聲道:“可那小子身邊是有魏氏子存在的,魏氏素來以勇武見長,萬一……”

    原同曬然一笑,道:“不過是剛剛及冠的一個毛頭小子罷了,若是論到個人勇武魏相自然是出色的,這點老夫也要承認。但戰陣之道可不是單單憑藉個人勇武就能夠解決的,否則的話何以當年魏犨勇冠三軍,文公麾下第一大將卻是先軫?魏氏……不過如此,不必擔心!”

    在下宮呆了一個白天之後,魏相併沒有在下宮中過夜,而是趁着黃昏時分朝着魏邑快馬趕回。

    距離之前和老爹約定的一個月練兵比武之期可是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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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書新解》作者紀新飄:

    魏相既爲中庶子,乃見趙朔。朔曰:“今郤缺勢大,威逼趙氏,何如?”

    魏相曰:“郤缺新上,以官位籠絡人心,常事也。今趙氏之危,在內而不在外也。”

    朔曰:“此言何意?”

    魏相曰:“原、屏、樓三大夫非宣子同母所生,恐有異心,宜誅之。”

    朔斥曰:“吾父生前命吾團結諸叔,何能誅之!去休,不可再提!”

    魏相乃嘆息而退。

    紀新飄注:魏相方成年,便獻毒計,離間趙氏諸人,足見其不臣之心。今人多稱始皇帝智計多出,以吾觀之,不過一背主毒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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