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沅驚訝地望着眼前四十多歲的女人,太過明顯的魚尾紋,厚厚一層粉無法遮蓋的斑點,鬆弛的皮膚以及出現痕跡再也無法消弭的法令紋。
透過這些歲月的痕跡,她還是看到了那個比自己小几個月的妹妹顧月。
顧沅媽媽是在顧沅十二歲的時候去世的,當時她爸又娶了一個,繼母帶過來一個妹妹,比顧月小几個月,兩姐妹,年紀差不多,在一個班裏上學,才相處了幾個月就鬧了不少矛盾,於是顧沅的外婆出面把顧沅接過去親自照顧,這纔算平息。
不過到了後來,顧沅得了絕症,外婆也去世了,而外婆臨終前留給顧沅的治療費用被繼母“借”走給這個妹妹自費留學用。
這些事,顧沅都是記在心裏的,一想起來就咬牙切齒恨不得衝過去胖揍顧月一番。
但是現在,或許是一覺醒來後世界變化了太大,或許是看着眼前明顯步入中年的顧月她心裏實在是驚異,倒是難得平心靜氣下來,好奇地打量着顧月:“顧月,是你吧?我是你姐姐顧沅,好多年不見了。”
顧月整個人呆得張大嘴巴,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旁邊她女兒彭子涵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着顧沅:“你是誰?有毛病吧?”
顧沅望向顧月的女兒,想起剛纔顧月叫她彭子涵:“你叫子涵是吧?我是你姨,你媽的姐姐,外甥女,面對長輩要有禮貌,知道嗎?”
不得不說,看着這比自己還顯大的外甥女,她的心情相當不錯。
彭子涵:“??”
顧月滿臉狐疑:“你,你真是顧沅?”
顧沅當然知道顧月不信,她摸摸自己的臉,不知道是不是研究所的冷凍營養液太營養,她現在的皮膚比她冷凍前還好,鮮嫩光滑,觸感如同新剝的雞蛋清,想想就滿足。
她對着顧月笑了笑:“妹妹,你覺得我和二十五年前有區別嗎?一點區別沒有是吧?那我就是如假包換的你姐呀,這能有假嗎?”
皮膚鬆弛斑點周圍滿臉的顧月:“……”
正因爲和二十五年前一點差別沒有,纔不對勁啊!
二十五年,自己都中年大媽了,她怎麼可能還是年輕時候的樣子?
看着顧月那酸澀難受震驚不敢置信的樣子,顧沅心情更好了:“你不知道嗎?我手術失敗,被冷凍起來了,現在科技發展,我的病治好了,也被解凍了。”
說着,她越過震驚傻眼的彭子涵和顧月以及一老一年輕兩個男人,走進了房中,看着這和當初完全不一樣的擺設,微微蹙眉:“你們怎麼住到我家來了?我家怎麼成這樣了?你們這是做什麼?”
顧月這個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
對對對,當時說是手術失敗,冷凍了,可她當時以爲冷凍了就是死了,已經當顧沅死了二十五年了。
沒想到,她竟然又活過來了?
她瞪着顧沅:“這是我家,現在這房子是我的,我已經繼承了這套房子。”
顧沅:“你繼承了這套房子?”
舊仇年代久遠,本來都不想和她計較了,結果現在她告訴她,她連自己的房子也要霸佔?
顧月:“你可能不知道,你被冷凍了後,爸爸繼承了這套房子,之後這套房子又被送給了我。現在房產所有人已經是我了。”
而年紀大的男人顯然是顧月的丈夫,旁觀了剛纔一幕後,他徹底懵了,一聽到房子的時候,頓時掐着腰罵:“顧月,這什麼人?這是我們家房子,和她有什麼關係?”
顧沅根本懶得搭理他,直接問顧月:“爸爸呢?”
顧月:“爸爸早已經去世十幾年了,他在十幾年前就把房子留給我了,我再和你說一遍,這房子是我的!”
彭子涵意識到了什麼,衝進臥室裏,拿出來一個房產證:“這個是我們的房產證,房屋所有權人是我媽,和你沒關係,別跟個叫花子一樣跑我們家。”
顧沅看着這母女倆,氣得胸口陣陣發疼:“我還沒死,憑什麼把我的房子轉讓給爸?沒我的同意,我的房子怎麼可能隨便轉讓給別人?”
顧月嫉妒地望着這個皮膚吹彈可破比自己女兒還要年輕好看的姐姐,咬牙道:“你被冷凍了五年後,爸爸就辦理了你的死亡證明,你的房子就已經轉移到了爸爸名下!”
畢竟是二十多年前,那個時候許多手續並不夠正規,先弄了一個以假亂真的死亡證明,之後一切都好辦了,顧沅卡里的錢大家分分,顧沅的房子大家繼承繼承,就連顧沅的東西,能拿的都拿,不能拿的就扔垃圾桶。
反正屬於顧沅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沒了。
死亡證明?
顧沅也有些懵了。
所以在研究所裏的人還沒放棄自己,用高昂的費用維持着自己生命的時候,她唯一的親人爸爸已經放棄了她,還迫不及待地給她辦了死亡證明?
看着顧沅眼中一閃而逝的失落和迷惘,顧月得意地笑了下:“好姐姐,你雖然年輕美貌,但是這房子真是我的了,你要想要回來也行,找爸爸要去吧,這房子可是爸爸送給我的,不是你送給我的。對了——”
說着間,顧月想起來什麼:“你當初的那塊玉墜子,爸爸也送給我繼承了。”
顧沅聽到,差點想直接衝過去給顧月一巴掌。
玉墜子,那是她媽留給她的!
爸爸竟然把媽媽留下的玉墜子也送給顧月了!
彭子涵看出來不對,立即衝過來:“你想幹嘛?想打人?這是我家房子,你要想打人我們馬上打110,你給我滾出去!”
……
接下來的場面一片混亂,顧月的老公和彭子涵的男朋友也趕來了,在一打四的悲慘場面下,顧沅被人家趕出來家門,行李箱還被狠狠地扔出去。
行李箱散開了,裏面幾件簡單的衣物散落了一地。
顧月在身後得意地笑:“你年輕你怎麼了,老古董一個!你懂個屁,你以爲這還是二十五年前。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鄰居們也被驚動了,大家翹頭看熱鬧,聽着顧月怎麼掐腰罵這個跑來她家裏“撒潑”的女孩,周圍圍了不少人。
在一羣人的圍觀中,顧沅低下頭收拾自己的衣服。
她在二十年前就被開了死亡證明,她什麼都沒有了,房子也不是她的了,銀行卡里剩下的那點餘額估計也沒有了,她嘆了口氣,現在她唯一的財產就是行李箱的這八百八十塊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