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沅用了好久才慢慢穩定住情緒。
洛鈞天體貼地拿出紙巾，旁邊的聶遇見狀，趕在洛鈞天之前，擡手攬住了媽媽，之後直接拿了紙巾給媽媽擦了擦眼淚：“媽媽，你沒事吧？”
動作溫柔，聲音要多體貼有多體貼。
洛鈞天見此，輕笑，沒有說什麼。
洛斯年的目光掃過聶遇和季祈森，之後欣慰地道：“恭喜你，顧沅，二十年過去了，你不但重新獲得了生命，還獲得了新的親人，看到你這樣，我也終於可以放心了。”
顧沅眼皮有些許紅腫了，她擦了擦鼻子，再說話時還有些鼻音：“洛大夫，謝謝你，真得謝謝你，我——”
說起來還有些哽咽：“我沒想到一覺醒來會是這樣，我開始不太能接受，後來又覺得，這樣也挺好。”
如果不是擁有了兩個兒子，那她在二十五年後的世界將會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祈森和聶遇，給她的不只是生活上的照顧和資助，還有親情以及其它一些讓她無法割捨的，爲什麼開始那麼討厭聶遇，最後卻在因爲他可能的“熊”而被別人找上家門的時候拼命地想護着他想爲他開脫，因爲她越來越把他們當成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這麼想着的時候，她突然記起來聶遇和季祈森做的事情，忙看向旁邊的洛鈞天。
“洛老師，網上的那些事，實在是對不起。”現在回想起來，洛鈞天應該知道那是聶遇做的，所以才讓自己“問問聶遇的看法”，一時羞愧得不能自已：“這件事是我不好，我沒有和聶遇溝通好，可能他誤會了。”
聶遇：“媽媽，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一人做事一人當，事情是我做的，我承認。不過做了我也不後悔。”
洛鈞天看着一臉張揚的聶遇，笑：“喔？”
顧沅也是無奈了，這兒子怎麼能這麼說話？
聶遇卻是憤憤，磨着後牙槽冷笑：“按說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但是洛鈞天，不要以爲我不知道，是誰暗地裏給我媽出損招，讓她管教我的！”
洛鈞天一臉無辜，攤手道：“媽媽本來就要管教你，我只是順手幫媽媽出一下主意而已，這樣也有錯嗎？”
聶遇盯着洛鈞天，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洛鈞天的笑裏帶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像是一隻馴獸師，好像一切都掌控在他手中一樣。
這讓聶遇很不爽，有一股衝過去給他一巴掌的衝動，磨牙：“那是我媽，和你有個屁的關係！”
沒事別沾別人家媽媽便宜行不行？
洛鈞天挑眉：“哦，可能我忘記介紹了，我也是媽媽的兒子，是你的大哥。”
聶遇：“你！”
顧沅詫異地看向洛鈞天。
她是很感謝洛鈞天的，洛鈞天對她一直很好，幫了她很多。
最初，她也曾經懷疑過洛鈞天會不會是她兒子，但是後來陸續試探過幾次後，逐漸覺得或許不是，再之後洛鈞天在演戲上種種教導，頗有前輩風範，這更讓她覺得，對方是自己兒子？怎麼可能。
現在，洛鈞天說他是自己的兒子？
她望着洛鈞天笑意溫和的洛鈞天：“洛老師，你，你——”
該怎麼說呢，一個大影帝，一個自己敬佩的行業前輩，之前自己還一口一個老師，現在，成自己兒子了？
他父親……
這個時候的顧沅，才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洛鈞天的父親就是洛大夫。
所以，她第一個孩子的父親就是洛大夫？
當心裏升起這個疑問的時候，洛斯年的聲音響起：“是的，顧沅，鈞天是你的長子，也是我的兒子。”
他的眸中依然是含笑的，提起這個事情的神態依然是從容的，不過言語中卻透出一絲回憶：“當年你睡去後，本來應該尋找最合適最匹配的人，不過因爲一場意外，保存這五個卵子的房間出現了一些問題，儘管我們迅速做了轉移，但是其中一顆卵子卻已經不適合再重新冷凍起來，我們只能是先將這顆卵子放入了孵化器中。”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神情微斂，言語略一停頓了下：“當時因爲太匆忙了，並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所以就有了鈞天。”
這是一件略顯尷尬的事情，畢竟他是當年的主治大夫，也是這件事的負責人，但是他卻自己用了第一顆，並且有了一個和顧沅共同的兒子。
顧沅也意識到了什麼。
無論是聶遇的父親，還是季祈森的父親，那於她來說是陌生人，只是因緣巧合下因爲有了兒子而有了關係，所以哪怕大家會有一些小小的尷尬，但是也可以忽略，因爲這種事情並沒有內在的任何情感延伸。
可是洛斯年卻不同了。
顧沅和洛斯年很熟。
如果洛斯年不解釋這些，那麼洛斯年動用第一顆卵子讓洛鈞天來到人世的行徑，便頗爲耐人尋味了。
一時之間，顧沅好像明白了，爲什麼洛鈞天說，需要洛斯年在場的時候再說出這層關係。
顧沅輕吸了口氣穩定下心緒；“原來是這樣啊，那挺好，挺好的……”
說着望向洛鈞天：“這件事確實是有些意外，我真沒想到，沒想到——”
確實太讓人意外了，自己很尊敬很感謝的人，是自己兒子？而且還是再造恩人洛斯年的兒子？
洛斯年：“你醒來的時候，我正在參加一個重要的國際研討會，後來等我回去，你已經離開了，我當時就讓鈞天查了你的下落，才知道你已經被季先生找到，之後又遇到了聶先生，當時想着這樣也好，我就讓鈞天暗中關注着你，卻並沒有打擾你。”
顧沅忙點頭：“嗯，當時孫大夫和我說了，說你在開會，我當時剛醒來，還有點懵，我……”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時的感覺，在她的下意識裏，她醒來了，應該看到洛大夫笑着告訴她說，手術成功了。
但其實並沒有，世界早就變了模樣，洛大夫也已經成了五十多歲的老人。
洛斯年看着她努力解釋的樣子，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眸中也透着包容和理解：“我明白的，畢竟這對任何人來說都並不好接受。”
所以即使知道這件事透着詭異，他依然沒說什麼，給她一段適應期，慢慢地接受這一切，卻讓自己兒子暗中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