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沅聽他這麼說,忍不住笑了:“你給瀾庭打電話?”
霍縉琛幽深的眸子也泛起笑意:“是。我打電話,問他現在的學習情況,他很逃避,之後我表示要和你溝通下,他趕緊說你不在家來學校了,我詳細問了下,他一五一十告訴我了,還告訴我說,你來學校可能要小心翼翼,讓我有時間來看看你。”
霍縉琛沒說的是,他家兒子話裏一副小心機樣,明顯是要撮合他和沅沅。
顧沅聽到這個,自然也是想到了兒子那語氣,一時看着這當爸的,忍不住撲哧笑出來:“瀾庭這是衝你耍小心眼使小聰明,他哪裏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就等着他的話呢。”
霍縉琛凝視着她的笑,卻是問:“哦,誰是蟬?”
顧沅臉上微暈:“我哪知道!”
霍縉琛卻伸出手,徑自握住她的。
他的手無論何時何地,彷彿都是沁涼的,當十指相扣的時候,顧沅象徵性地掙扎了下。
霍縉琛緊握着不放,她也就隨他了。
霍縉琛:“你是蟬。”
顧沅笑望着:“我怎麼是蟬?”
霍縉琛笑意微斂,凝視着她,沒說話。
霍縉琛在昨夜難以入眠的時候,甚至曾經一遍遍地試圖用最大的理性分析,爲什麼?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
明明在半個月前,她在他眼裏還只是瀾庭的媽媽,一個溫暖乾淨的小姑娘,他心存欣賞,覺得她是美好溫暖的,但卻可以冷靜地用理智分析,知道兩個人並不合適,至少他並不合適這個小姑娘。
可就是在沙漠裏的那個夜晚,當她受到驚嚇握住自己的手時,自己下意識反握,那一刻,一種奇妙的化學變化就發生了。
從那一刻起,他彷彿被她點燃了。
此時的她就是蟬,棲在高高的樹梢,鳴叫在他心裏,讓他心燥意亂欲罷不能。
心底存着渴望,想再多看看她,能止渴,能撫平他心底隱隱的躁動。
他的目光太過直接,直接到燙人,以至於顧沅都有些不敢直視了,她微微別過臉去,小聲問道:“你幹嘛這麼看我?”
霍縉琛握着她手指的手用了幾分力道:“你就是蟬。”
顧沅還是不懂:“什麼啊!”
霍縉琛:“因爲我是黃雀。”
顧沅微怔,之後陡然明白,一時臉紅耳燥,想着這人明明一本正經,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當下就要甩開他的手。
霍縉琛當然不讓她甩開,卻藉着這個力道,握着她的手腕,將她越發拉近了。
強烈到無法抗拒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那是滾燙熱烈的,也是霸道的,略有些沁涼的手此時變得無法抵抗,牢牢地禁錮着她的手腕,甚至擡起強悍的胳膊將她攏在中間。
身前是高大的男性寬闊結實的胸膛,身後是已經脫落了葉子的紅楓樹幹,兩側被他的臂彎護住,顧沅發現自己竟然逃無可逃。
當冬日冷冽的氣息夾裹着男性滾燙的鼻息縈繞在顧沅的臉頰耳畔,她聽到自己問自己,你想逃嗎?
不,我不想。
她仰起臉來,羞澀卻勇敢地仰望着那個男人。
這是一個從最初第一次見到開始便很有距離感的男人,疏遠冷淡高高在上,即使知道這是自己兒子的父親,兩個人之間的相處也是客氣到近乎尷尬。
他有着有棱有角的臉以及優雅完美的下頜弧線,有清晰削薄的脣形,微微抿起,透着鋒利的果斷,他有一雙冷靜幽深的眼睛,若寒潭,若深淵,此時這雙永遠讓人看不懂的眸子正專注而熱烈地望着自己。
她想起來他剛剛說過的黃雀和蟬,他說他是黃雀,說她是蟬。
她能感覺到他刻意的壓抑和收斂,在忍着,忍得渾身的肌肉全都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隨時都可能絃斷。
他攏住她的力道緩慢地收緊,凸起的喉結性感地滾動,之後彷彿是低喃,他的聲音像夜晚裏的夢一般響起:“我想親你,可以嗎?”
顧沅的心跳得厲害,手心也在緊張地冒汗。
她仰着臉,睜大眼睛,想努力地看清楚他,看清楚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說出這麼羞恥的話是什麼樣的,但是她看不清。
他已經緩慢地俯首下來,靠近了她,近到他的鼻翼噴薄出的熱氣如同一個火熱的小刷子一樣掃着她的面頰。
顧沅的心在狂跳,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兩腿發軟,根本無力支撐,只能被動地仰靠在身後的紅楓樹上。
隔着冬日厚實的衣服,她感覺到冬日樹幹上的粗糙,以及身前男人因爲前傾而帶來的結實胸膛的傾軋。
從未有一刻,她這麼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的無力。
她果然是一隻蟬,在冬日裏垂死掙扎的蟬,翅膀無力地垂下,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喉嚨裏不自覺溢出一聲嘆息,那是一種怎麼樣的聲音,彷彿瀕死之際發出的渴盼,當這個聲音傳入耳中的時候,顧沅羞恥得咬緊了自己的脣。
她怎麼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
然而就在這時,他卻陡然低首下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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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脣精準地捕捉到了她的,他用脣齒來挑開她的牙齒。
他動作其實是笨拙的,但是卻又急促渴望的。
……
過了不知道多久,顧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這個世界變了模樣。
天空中好像有什麼輕輕地飄落下來,落在已經沒有了楓葉的紅楓樹上。
她大腦中一片空白,神思陷於迷惘茫然之中。
她想,她所有的情緒所有的精神已經全都被他吸走了。
就在這時,恍惚中有什麼落在她的眼瞼上,她感到一絲沁涼的溼潤感。
是雪嗎,下雪了嗎?
男人用自己的臂膀將懷中虛軟的女孩托住,不讓她自樹幹滑落,低首用自己的脣輕輕親上她的睫毛,吻去了上面那片雪花。
雪花卻已經化在了她的睫毛上,他的脣便親去了上面的水意,潮潮的,暖暖的。
“我是不是太沖動了?”男人低低的聲音沙啞溼潤:“是不是嚇到你了?”
“還好……”顧沅別過臉去,含糊地這麼道。
被他恣意親過的脣似乎不再是自己的了,顧沅險些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他的目光卻是專注的,他盯着她緋紅妖豔的面頰,低聲道:“那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