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了看什麼都順眼了，比如現在，看着曹晟和鄧艾就覺得格外親切，竟主動詢問起他們的來意。
曹晟自然不可能說實話，咧嘴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好奇你把人拿下了沒有，現在看來咱們的事業已經向前邁了一小步，這我就放心了，但是主教，不知你聽沒聽過一個故事？”
又講故事？
查爾德臉色怪異，卻沒忍住好奇問道：“什麼故事？”
曹晟笑道：“話說有三個男的，就叫甲乙丙吧，三人看上同一個女孩，並在同一天上門向女孩的父親提親，女孩父親詢問他們有什麼優勢，甲說他家世代官宦，有門路，乙說他家生意遍地，有錢，女孩的父親對他倆都很滿意，有些難以抉擇，最後看向丙，丙滿臉羞澀的說，我只有一個孩子，在你女兒肚子裏，甲和乙懊喪離去。”
查爾德的笑點比較低，聽罷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肚子都疼了纔不得不捂住小腹強行停下。
曹晟看白癡似的看着他，滿臉無奈的說道：“從這個故事中你就沒悟出點什麼？”
查爾德不解其意，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只好虛心請教道：“什麼？”
曹晟翻白眼道：“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有權有錢不如關鍵崗位上有人，咱們的計劃即將實行，雖然有錢鋪路，但時間長了難保上司和同黨不起疑心，面對質疑的時候得有人替我們說話。”
“再給你講個故事，有個小官想給上司送禮好獲得提拔，卻苦於找不到門路，求告無門之際有人給他出了一注意，說將禮物交給上司的車伕就好，小官照做了，沒過幾天上司不但將小官的禮物原封不動的退回，還將他邊緣化，再也沒啓用，你知道爲什麼嗎？”
查爾德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蹙眉問道：“爲什麼？”
精彩的故事很容易讓人帶入進去產生共鳴感，曹晟的故事雖然不精彩，但藝術來源於生活，故事照影着現實，仔細想想，自己不就是那個一門心思往上爬的小官嗎，這個故事若真變成現實，自己豈不是……查爾德不敢想下去了，雙目死死盯着曹晟，想讓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曹晟沒讓他等太久，笑着說道：“很簡單，他只顧着巴結上司，卻忘了中間牽線的車伕，車伕辛苦辦事卻沒撈到一點好處，心裏難免有怨言，而且問心無愧沒義務幫小官保密，四處一宣揚，所有人都知道小官送了禮，他上司哪還敢收禮，當然是原封不動退回並與他保持距離了。”
“反之，小官若識趣一點，給車伕塞點好處，拿人手短車伕肯定會將事情給他處理的妥妥的，而且以後有什麼消息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他，所以永遠不要小看那些身份低賤卻職位敏感的小人物，關鍵時刻，他們能決定你的命運，比如我這個祕書，有人想巴結主教您得先通過我，我一句話可以讓人變成您的坐上賓，一句話同樣可以讓人永遠進不了您的門，您覺得對嗎？”
查爾德走回座位緩緩坐下，揉着眉心思索許久才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關鍵崗位得有人？”
曹晟笑道：“沒錯，就拿克萊爾主教說吧，他府裏的管家侍衛僕從對您來說都是身份低賤的下人，對克萊爾主教來說卻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家人，他們平日裏像個隱形人一樣不受關注，可若哪天克萊爾主教興趣所致，開口詢問他們對某個人，比如說對您的看法，他們的言論就格外重要了，因爲在克萊爾主教看來，您和他家的那些下人沒有交集，沒有利益關係，他們的意見肯定特別中肯。”
“主教，官場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將人情世故摸透，所有人都會成爲您的助力，否則有一人給你使絆子都可能讓你的努力前功盡棄，想平步青雲一路高升，只巴結好上司還不行，還得拉攏上司的身邊人，讓所有人都爲你說話，這樣纔會形成所謂的大勢，當你能影響到的人越來越多，官職高低就不重要了。”
“還有一點，你想爬到最高，首先得了解權力的核心以及處在覈心的人，教廷誰最大，自然是教皇冕下，進入他的視線你纔算真正踏進了權力漩渦，爲長遠計，建議您聯絡克萊爾主教和那位日耳曼大主教的同時，也在教皇身邊做做工作，收買拉攏，甚至培養一兩個教皇冕下的身邊人，這人職位不需要太高，身份也不需要太顯赫，只要能和教皇說上話就好。”
“主教，昨日貨物雖然入庫，卻沒仔細盤點，今日需要將後續的掃尾工作處理完，我先去忙了。”
說完不等迴應，拉着鄧艾就走。
話說三分留七分，剩下的讓查爾德自己領悟。
曹晟不傻，清楚的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一股腦和盤托出，別說查爾德，傻子都會懷疑他的用心，可若是查爾德自己悟透的就不一樣了，人性自私，永遠不可能無條件信任自己以外的人，對任何人的話都保持着幾分疑慮，卻對自己悟透的道理深信不疑。
查爾德不是他們的隊友，話說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冒險了，若不是時間緊迫，曹晟纔不會一次性跟查爾德說這麼多東西，查爾德若能領悟，自然會主動將自己送到里奧威爾身邊，畢竟沒有比自己更適合這個任務的人了，若領悟不透，自己只能另想辦法。
老爹說過，做任何事都要準備兩到三個備選方案，永遠不能將賭注壓在一個人或者一個計劃上面，因爲人隨時會背叛，計劃也隨時都可能發生變化。
不出預料，他倆走後查爾德靠着椅子陷入沉思。
比起漢人，羅馬人的思維僵化了很多，想不到那麼多彎彎繞，但也只是隔着窗戶紙而已，有人點撥還想不透，就不是思維僵化的問題了，那是沒腦子。
查爾德敢往上爬，腦子裏自然是有點存貨的，很快便琢磨透了其中關竅，開始思索教皇身邊哪些人可以拉攏，什麼人可以培養，想着想着，昨晚酒會時，曹晟與瑪麗蓮娜和里奧威爾交談的場景便浮現在了腦海，他不由的思索此事的可行性，漸漸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終於，查爾德猛的站起，擡起有些發軟的雙腿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