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武隊長也跟着點頭，李虎城就問他：“你識圖麼？”
“不識圖。”
“不識圖你跟着點什麼頭？”
“他不識圖，但認得道兒。哪個上司家住哪裏，門兒朝哪邊兒開，他都清清楚楚的。”
一個叫做二林的電工說道，大夥兒就哈哈笑了起來。
這個二林，一看在衆人中就比較有威望。
“二林，你什麼學歷？”
“嘿嘿，不好意思，廠裏技校畢業的。”
“別看他技校的，可是高級技師呢。”
“二林，厲害啊，你這個高級技師，比我這個本科掙的還多啊。”
李虎城順便透露了自己的學歷。
“原來是本科啊，那你至少助工啊。”
“是啊，年紀太輕，只能當個助工。”
“李工，你放心，這活兒肯定給你幹好了。”
“不是給我幹好，是給你們廠子幹好。對了，二林，我有時候可能不在，技術上的事兒，你就多負責一下。”
“還有啊，武隊長，這個加工技術你不懂，但是綠化上面，可就全都靠你了。還有，這邊召集人員，物料籌備什麼的，你可得招呼好了。”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好，既然我承攬了這個工程，就想把它幹好，到時候給領導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武隊長，二林，我可就指望着你們兩個了。”
工人們，尤其是有點兒技術的工人，不少人都有點兒臭脾氣。
反感外行領導內行，只有先鎮住他們，纔會乖乖地配合。
如果他們覺得你是外行，他不僅瞧不起你，還很可能幹活糊弄，甚至消極怠工。
“李工你把心放在肚子裏，你一個外人都這麼上心，我們自己人更要幹好了。”
李虎城鬆了口區，他們叫自己“李工”，就證明認可了自己的權威。
這樣一來，就樹立了威望，今後的工作就好開展。
更加重要的是，自己在這裏跟兩天，就可以把事情交給他們幹，不用天天在這裏陪着。
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哪有那麼多時間天天陪在這裏。
整個下午和第二天上午，李虎城一直陪在工地上。第二天下午，留下何嘯在汽修廠，自己回到了關山苗圃。
把何嘯留在這裏，也不指望他幹什麼，就是要他跟着漲一些見識。
剛下火車，李虎城就把苗圃本地剩下的4個員工召集到苗圃開會。
苗圃子現在在冊的員工一共13人，除了李虎城、程化蝶，家在本地的員工還有4個。
另外7個人，3個在綠江，2個在古城，2個在附近的銅羊鎮。
“虎城，他們都來了。”
程化蝶進來說道。
“叫他們都進來，現在就開會。”
很快，四個人進來，最大的老王今年五十三歲，最小的小馬今年二十六歲。
李虎城看看這幾個人，不禁皺起了眉頭。
現在效益不好的企業，紀律也渙散。
自己到了這裏，當了經理，這幾個人竟然沒有一個照面兒的，從來都沒來過一趟。
有時候走路遇上了，也只是打個招呼而已，對於苗圃的事情，根本就不聞不問。
只有每個月到郵局領工資的時候，才能記起來自己是苗圃的員工。
對於他們來說，捧着鐵飯碗兒，即使不幹活兒也是正常的，反正你國家也得養着我。
反正也不用自己給他們開工資，你們愛幹什麼幹什麼去。
真正需要幹活兒的了，寧願找何嘯這樣聽話的。幹多少活兒，給多少錢。省得跟他們生氣。
“李經理，找我們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
小馬說着，給李虎城遞了一根菸，李虎城擺擺手沒要。
“是啊，是不是給我們發獎金？”
老王笑嘻嘻說道。
李虎城也不接他們的話，只講自己的。
“我來這裏上任二十來天了，不管怎麼樣，你們也是苗圃的職工，所以也要開個會見見面。”
“今天找你們來，確實有一件好事兒。”
“你們也都知道。苗圃目前的情況很不好，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所以我要進行改革。改革的意義就是……。”
李虎城就講了一通，這些話也不用想，隨便就來。
一邊講，李虎城一邊做會議記錄。
“李經理，大道理咱們都懂。你就說說有什麼好事兒吧。是發獎金，還是把福利補貼都給補上，開全資？”
老王還着急回家打麻將，就有些不耐煩。
“老王，你做出什麼貢獻了，還想發獎金？總公司效益不好，能把基本工資給你們開了，就偷着樂吧。現在有多少廠礦企業連基本工資都開不出來，只發個生活費？”
“嘿嘿，不發就不發唄，我們又沒跟你要，不是你說有好事兒麼。”
“對，確實有好事兒。我跟總公司那邊兒通氣了，咱們關山苗圃要進行承包經營。”
“具體的方案，就是把苗圃的房子和土地面向社會發包。”
“凡是想創業的，比如開辦工廠、商店之類的，可以來租房子，也可以租地去種。”
“因爲你們是苗圃的員工，所以你們有優先權。在同等條件下，你們優先租用房屋和土地。”
“李經理，現在種地都賠錢。辦工廠，咱們沒技術，沒錢，沒有項目，沒有銷路。”
於是衆人議論紛紛，總之就是不僅他們自己不租，別人也不會來租。
“這麼說來，你們都不租啦？將來我改革成功，你們可別說我沒給你們機會。”
“不租，不租。”
“好吧，會議結束，在會議記錄上簽字吧。”
“嘿嘿，開個會還籤什麼字啊？”
小馬說道。
“不簽字怎麼能證明你們參加會議了呢？”
幾個人也不明白李虎城的用意，就紛紛在會議記錄上籤完字，趕緊走了。
“我還用簽字麼？”
程化蝶問道。
“你跟他們不一樣，願意籤就籤，不願意籤就不籤。”
“那我就不籤。對了，你真要租房子租地？”
“是啊。”
“租不出去的。傻子纔來租呢。”
“不租纔是傻子呢。你在家做飯，我到李虎威那裏去一趟。”
“你都回來了，還叫我做飯。我一會兒還要回家呢。”
“不做也行，你一會兒就回家吧。把門鎖上，我在李虎威那裏喫飯。晚上我回來。”
“花還沒澆水呢，你就走？”
“你順便澆一下，我走了。”
李虎城也不停留，就向關山中學走去。
“又叫我幹活兒，氣死我啦。李虎城，再也不理你啦。”
程化蝶一跺腳，到花窖澆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