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斌則跟李永和、何青山、陸半山在一邊閒聊。
高雙菱以前也看不上秦清,這回她來了,就有意在秦清面前顯擺一下李家和自己家的事情。
領着秦清在街上轉了一圈兒,就到了自己家裏。
“秦清,你看看這年貨,這麼一大堆,我都發愁怎麼喫。”
秦清和黃斌這次來,做了精心準備。
酒啊,煙啊,糖啊什麼的,倒是帶了不少。
她本來覺得還有些底氣,但是到了李家,一看人家的擺設和年貨,心氣兒一下子就下去了,頓覺矮了三分。
原本還以爲只是李家如此,沒想到,到了何家,也是如此。
“這些年貨,跟我親家差不多啊。”
“就是一模一樣的,都是虎城買的。直接在奉天批發市場批發的。采薇家,胖嫂子家,我們四家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僅我們幾家,別人家,特產城的職工,火車站、信用社什麼的都有。拉了滿滿一車回來。”
“哎喲,那得花不少錢吧?”
“你再說就不對了,你猜多少錢?一萬六、七千塊。”
光是年貨就花了一萬六、七千?頂我十來年工資啊。
“虎城這孩子,能掙會花,出手大方。不僅對家裏人好,對親戚也好。”
“我告訴你啊,我家何嘯,就是我兒子,虎城過幾天就是送他到東洋去留學。”
“留學,那得花多少錢啊?”
“至少五六萬吧,沒事兒,他們兄弟不分裏外。將來我兒子留學歸來,就跟着他哥幹。”
“不僅送我兒子出去,就連我兒子的工友,也給送出去留學,都是虎城給拿錢。,”
高雙菱其實對於研修生沒有多少概念,反正就認爲兒子能留學,就是一件很牛的事兒。
“虎城可真有錢啊。”
“那當然,他那個特產城,你知道投資多少錢?三千萬。南方老闆光是保證金就給了三百萬。”
三千萬?
秦清聽李婷說過特產城的事兒,但是沒想到竟然投資這麼多錢。
“那將來能賺不少錢吧?”
“也不多,一年坐收七百來萬吧。也不用幹別的,就是收租,年年收。”
秦清在公路段當了十幾年會計,經手的賬目有多少筆,她也記不清了。但是有一點記得很清楚,就是從來沒有一筆數額達到七百萬的。最大的一筆,也就是幾十萬,還是縣裏修公路的錢。
現在李家一年光是收租就七百來萬,那是個什麼概念?
那是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永遠花不完的概念。
跟人家一比,自己就是個要飯的。
看來這回來對了,不低頭不行啊。
“虎城有錢,你們家也能跟着借光。”
“那是當然了,我家準備養個大客車,線路都辦好了。到了夏天,特產城那邊兒工程蓋的差不多了,就買車跑客運。”
“買車也得不少錢吧?”
“也不多,新車也就三十來萬。虎城說了,到時候他給拿錢,等我們賺了錢,再慢慢還他。其實就算不還,他也不能要,孃親舅大,他就這一個舅舅,肯定照顧。”
“你們有這麼一門兒親戚可真好。”
“你們不也是親戚麼,虎城給李婷買房子,買摩托車,你兒子不也跟着借光了?”
“對,借光了,借光了。”
秦清有點兒不太願意談這個話題,有點兒扎心。
兩人轉悠一會兒,回到李家。
秦清挽起了袖子,進了廚房。
“親家,我來幫忙。”
“不用,哪有讓客人動手的,你進裏屋坐着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我也不是外人。”
見程采薇正在分皮凍、黃瓜涼菜,秦清就主動去幫着端上桌。
胖嬸子見了,衝着程采薇一笑。
“終於放下架子,這纔像個親戚的樣子。”
四點剛到,李虎城一幫年輕人回來,接着就開飯。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男人喝白酒,女人喝果酒。
黃斌本來想說喝我帶來的古城老窖,但見李永拿出兩瓶茅臺來,就把話嚥了回去。
其實衆人早就看到了啤酒,已經跟黃斌議論了一陣,李永和也就是再顯擺一遍而已。
一場酒喝了兩個來小時結束,閒聊一陣,幾家人回去,剩下李家和黃家兩家人,一邊嗑瓜子兒,一邊閒聊。
黃飛見是時候了,就捅了捅李婷。
“你說吧。”
“你就說唄。”
“我不好意思開口,還是你說吧。”
何巧雲見此情形,就知道有事兒。
“老大,究竟什麼事兒,你就說吧。”
“媽,黃羽現在也沒有工作,在家裏沒什麼事兒幹,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爸媽心裏也挺着急的,我尋思特產城那裏今年不是要建設麼,給他安排個差事,叫他到這裏來幹。”
“哦,這事兒啊,親家,這也是你們的意思?”
“是是是,是我們的意思。”
黃斌和秦清連連點頭。
“按說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不過,你虎山大哥前天來找咱們,虎城說死也沒要他,虎城,這事兒還是你做主吧。”
何巧雲乾脆把球踢給了兒子。
“對,這事兒虎城做主。”
李永和更不願意摻和,一推二六五。
李虎城也不願意要黃羽,但是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又不得不迴應。
“好吧,既然是實在親戚,找到我這裏,我也不能袖手旁觀。黃羽,你說說,你能幹些什麼?我這裏跟國營、集體企業可不一樣,不養閒人的。”
“我……。”
我能幹什麼?我不會幹什麼啊。
想打架,我還害怕,不敢下手。別人在前面打,我在後面吆喝幾句。
要不就是見到漂亮姑娘,吹吹口哨。
“好吧,你說說你想幹什麼?”
黃羽本來想說,我想幹又輕巧,又威風,掙錢多的工作。可是一見李虎城的氣勢,哪裏還敢說出來。
“你安排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反正是親戚,你還能讓我去幹力工去?丟臉也是你丟臉。
“我這裏技術崗位有,管理崗位也有,你能幹得了麼?”
“我……,幹不了。”
“那你只能出力了。當力工,搬磚,推車,倒勺,搬水泥。”
“這個……。”
“我跟你說,黃羽,看在親戚份兒上,我可以用你,但是你必須能幹點兒什麼。否則的話,別的工人也不好管。”
“你要就是想賺錢,還不想出力,也有一個辦法。你回家呆着,愛幹什麼幹什麼,我這裏給你掛個名,開資的時候,你來領工資就行,保證不拖不欠。”
炕上的黃斌臉上發熱,再也坐不住了。
“虎城,這可不行,怎麼能白拿你的錢呢,絕對不行。”
叫黃羽到這裏來,其實是秦清的主意,見李虎城說出這話來。她臉皮再厚,也不能同意這樣做。
“虎城,算了,黃羽不來了,不爲難你。”
黃羽也不是傻子,一看父母這個樣子,心裏也難受。
“虎城,我幹。搬磚搬水泥,什麼活兒我都幹。”
李虎城倒是有些意外。
“你說真的?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
“是真的,別人能幹,我就能幹。”
“好,有志氣,希望你不是說說而已。媽,到時候告訴林經理,叫黃羽先搬兩個月磚。他要是能挺下來,就安排他去開兩個月四不象。”
“四不象開好了,再讓他去安全部跟着馬堂雲學習。”
“黃叔,秦嬸兒,咱們是親戚,既然我姐開口,我就要給她這個面子。但是我要把話跟你們說明白。”
“我這裏確實缺人,缺的是有本事的人。我這裏的錢,好掙也不好掙。沒本事的人,就不好掙,只能出力。有本事的人,就好掙錢。”
“我可以給黃羽機會,但是他將來能走多遠,不在於我,而是取決於他自己。”
“你們如果同意,就這樣安排,如果不同意,我也幫不了他。”
“黃羽,搬磚你能幹得了麼?要不咱不幹了吧。”
秦清心疼兒子了。
“幹,我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