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寧和小馬回來了。
去年招商得時候，劉寧曾經帶人來拍過廣告，跟于丹寧和小馬都認識，打過招呼之後，就到食堂喫飯。
也沒有特別張羅，食堂見李虎城來了客人，加了兩個菜，也沒喝酒，就算喫過了午飯。
喫過飯，李虎城就帶着劉寧到西河套，一邊走，一邊拿着圖紙，向他介紹服裝廠的情況。
過了一個來小時，小馬過來。
“李董，那縣長和于丹平他們來了，叫你回去一趟。”
那彩霞又來幹什麼？
上回一建、二建的事情沒給她面子，難道這回是奔着服裝廠來的？
李虎城和劉寧回來的時候，那彩霞、于丹平、劉俊正站在門口，旁邊還有兩個人，正跟于丹寧說話。
說話的神情比較親熱，好像是熟人。
“那縣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抱歉，抱歉。”
李虎城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虎城啊，聽說找到你舅舅和姥爺了，恭喜你啊。”
那彩霞上前一步，跟李虎城握握手。
“謝謝那縣長，百忙之中還關心我家的事情，有這樣的領導，是古城人的福氣啊。”
那彩霞一愣，隨即一笑。
“虎城，我怎麼覺得你的話是在諷刺我啊。”
還算聰明，就是在諷刺你。
你一來，八成就沒什麼好事兒。
“那縣長，咱能進屋去談吧，丹寧，把會議室門打開。”
于丹平說道。
于丹寧看看李虎城，見他點點頭，就叫小馬開門。
“虎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古城紡織廠的宋廠長，這位是古城紡織廠的管副廠長，這位就是特產城年輕有爲的李虎城李董事長。”
那彩霞介紹道。
“久仰大名，早就聽丹寧說過你，果然是一表人才，才華橫溢。”
宋廠長說着熱情，但給李虎城的感覺，就是虛情假意。
“我也久仰宋廠長大名，古城紡織廠是古城的骨幹企業，宋廠長就是古城的棟樑啊。”
“哈哈哈，虎城過獎。身爲古城人，縣裏信任我，自然應該盡力，爲我古城的經濟建設添磚加瓦。”
嘿，這個傢伙，你在紡織廠當了三年廠長，廠子叫你搞得半死不活的，發工資都困難，竟然還敢承認自己是棟樑之才。
古城的棟樑都這樣，也難怪經濟一片蕭條。
在會議室坐定，小馬沏了茶出去，場面平靜下來。
于丹平和劉俊鐵青着臉，一言不發，顯然有心事。
那彩霞始終笑呵呵的，大概是練就了官場上不輕易表露自己傾向的本事，看不出想什麼。
只有宋廠長和管廠長兩個人，神情輕鬆，似乎挺有信心的樣子。
那彩霞咳嗽一聲。
“丹平，你說說吧。”
于丹寧此時心裏只想罵娘，但是又不敢跟那彩霞作對，只好乾笑兩聲。
“那縣長，我實在說不出口，還是你來說吧。”
那彩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重新換上笑臉。
“虎城啊，聽說你要在關山跟你舅舅合資辦一個服裝廠，有這事兒麼？”
“有啊。”
李虎城立刻明白，原來那彩霞這次真的是奔着服裝廠來的。
這個倒也不奇怪，雖然此前于丹平他們說保密，但是這麼大的項目，又是合資企業，徵地、辦執照什麼的，也得經過縣裏。
“虎城，辦廠是好事，引進外資，出口創匯，爲當地增加稅收，創造就業，更是天大的好事，縣裏非常歡迎，全力支持。”
歡迎就行，支持就不必了。
叫你們支持，你們能支持我什麼？
資金、人才。銷售市場、技術、設備？你們有麼？不來干擾我就謝天謝地。
“謝謝那縣長。”
“不過，虎城你想過沒有，你的服裝廠在關山開辦，真的合適麼？”
果然來了，難道我不在關山辦，還到古城去辦，跟紡織廠合作？
“那縣長的意思是……？”
“虎城，關山的地皮雖然便宜，農村勞動力也便宜，但是也有很多先天缺陷。”
“首先，交通不便，這裏只停慢車，連普快都不停車。古城就不一樣，不僅慢車、普快都停車，特快也停車。而且距離綠江港口和榔頭機場也近，交通上的優勢，是關山比不了的。”
多少有點兒道理，但總的說來，就是個僞命題。
工人們又不用天天出差，需要出差的，到綠江或者溪水、奉天，可以坐慢車，甚至直接開車去。
至於距離港口和機場遠一些，也不過比古城遠五十來公里，貨物運輸或者乘飛機出行，這點距離根本就不算什麼。
“其次，關山這裏人才匱乏，不像古城那裏人才多。”
嘿嘿，我還真沒見到古城有什麼像樣的人才。
“第三，你作爲古城人，要爲古城的發展大局着想，爲古城多做貢獻。”
嘿嘿，我的戶口在綠江，照你這麼說，我是綠江人，應該到綠江辦廠纔對。
再說了，我要是到古城辦廠，還怎麼在關山建設城市？
“第四，縣裏支持你在古城縣城辦廠，我們有意牽線搭橋，然後你和你舅舅跟紡織廠合作辦廠，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他們來這裏，果然就是這個意圖。
不管你們什麼意圖，你們問過我的意見麼？
項目是我的，資金是我的，我這是私人買賣，不是你們公家的生意，有點自知之明好麼。
“那縣長，我原來是打算跟關山鄉和關山村合作辦廠的。我覺得應該聽聽他們的意見。於鄉長，你們鄉里是什麼意思？”
李虎城估計，那彩霞一定事先跟于丹平和劉俊溝通過，否則不會這樣來找自己。
年產四百萬件服裝，年產值將近兩個億，加上特產城，再帶動其他產業發展，關山的GDP就直逼銅羊鎮，今後再有一個大型企業，就會把銅羊鎮和城關鎮遠遠甩在後面。
就業人數一千來人，至少還可以帶動其他產業上百人創業、就業。
這些人都以關山本地人爲主，他們的收入會明顯增加。在稅費上，關山鄉也會得到很多好處，何況還能從服裝廠分紅呢。
事關關山的重大利益，正常情況下，鄉里就應該反對縣裏的意見，堅持把服裝廠留在關山。
如果縣裏知趣，就應該知難而退，不提出來這個要求。
但是現在那彩霞提出來，很可能鄉里沒有堅決反對。
當然，作爲下級，于丹平和劉俊有爲難之處。
但是如果不敢表態，不敢維護自己的利益，李虎城未免就感到十分失望。
現在，他就想看看于丹平和劉俊的態度。